“这次出差去哪儿啊?”
“沈阳。”
“唉。”
“嗯?”
“太干燥了。你去南方的话可能会好的快点。”
“我也要能选啊,咳咳咳咳。”
“那这个你带着去喝。”
徐曼端来一杯微微发红的水,蒋安看见杯底放着几片看上去是干果皮的东西,愣愣地望着徐曼,“化橘红。就是能入药的柚子皮,喝。”蒋安乖乖喝了一口,“果然是柚子,好苦。”“你就带着这一罐,每天泡着喝,泡到没味道没颜色再换,记住了啊。”蒋安点头,“你什么时候会医人了?”
徐曼抱着慢慢,“我医我自己啊。”说完低下头轻轻亲了一口慢慢的白脑门。蒋安看着她,这画面真美。
“谢谢。”
“说这些干什么,要谢你就谢谢慢慢。”
“嗯,咳咳咳咳。”
“这次去多久?”
“不知道,咳咳,真不知道。”
“那你可别一走了之,把慢慢给抛弃了哦。”
“不会的,你放心。”
她其实想说,我还要回来找你的,要不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出差,我还想约你呢。倒回一切的最开始,我们从头相处起。但是,唉。她觉得自己累了,好像所有的动力都是为了追求更好的自己而存在,但是只能集中于有限的几件事。从头和一个人重新来过,她觉得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因此总难以付出行动。
总也想着“如果当初”。
“我才不会,咳咳咳咳咳,对慢慢始乱终弃,咳咳咳咳咳。”她补充道。徐曼笑着说好。
结果大半个月她都在出差。前十天在沈阳,后十五天在南京,最后一天在上海。终于要回家的时候,徐曼先问她好全乎没有,她说应该差不多,不咳嗽也不痒痒了,“南方天气还是好。”徐曼取笑她,“那当初干嘛来北京?你是个广东人啊。”蒋安不回答,自己也没有答案。“慢慢呢?”“好着呢。现在可比当时长啦,你看。”
徐曼发来一张照片,她躺在自家地板上,旁边是慢慢,靠着她肩膀睡着,而她笑着。
她记不清当初慢慢有多长了,印象里总是一小团。但徐曼的长相好像从来没忘过,也没变过。她想起曾经对浓妆艳抹的徐曼动心,一觉醒来又见到她素颜,竟然毫不失望。
“你知道,有一次,我觉得你特别好看。”
“哪一次?”
“就是有天早上,你醒得早,在哪儿拿着我的卸妆油卸妆的那次。”
徐曼在那头哈哈大笑,“原来你是觉得我化了妆不好看,卸了妆才好看?”蒋安在那头立即解释起来,徐曼很是享受地看着蒋安连珠炮似的解释,轻轻挠慢慢的下巴。她当然知道蒋安什么意思,但她就是要这么说,这是种享受。慢慢最近越发粘她,是个粘人的小姑娘。“慢慢呀,”三花小可爱喵了一声,“你要帮我的忙哟!”它又喵了一声,又温柔又小声,简直是不谙世事又不骄矜的小公主。
不然你家铲屎的那个个性呀,我要等到明年去。
徐曼反思自己和蒋安的关系,知道无论当初还是现在,蒋安在个人感情问题上的不善言辞和别扭不主动从来都没改。自己那样明示她重修旧好,她还是无动于衷,一个月不行动。难道是她觉得自己还是仅仅想做个炮友?唉,徐曼叹气摇头,心想,我又不是何宝荣!我决定当个主动出击的段皇爷。
念及如此,室内虽然放着勃拉姆斯的《摇篮曲》,她却抱着慢慢在哪儿自言自语道,这位姑娘,可否借你的胸部…
蒋安此番归来,总算有了三天休假。加上周六日,一共五天。于是自告奋勇去徐曼家给她做一顿火锅以示感谢。徐曼先是取笑她道,“做火锅有什么难的,叫海底捞外卖都可以,你的诚意呢?”蒋安正想解释,徐曼在电话里补充道:“快来吧,一起吃顿火锅多好啊,别自己弄了,海底捞外卖吧。你也累了。”
蒋安听见她说“你也累了”的那一瞬间,有点出神,这么些年,说起来真的关心自己的人当然也有,只是一直会记得的没几个。她相信她那些朋友当然爱她,爱到根本不在乎她的职业和伴侣的境地,但是她们是朋友,又不是已经成为一群孤寡老人要住在一起互相照顾,她们还有各自的生活。再是成功而独立,自己的确需要一个人守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在精神上以非常微末的方式支撑自己。
否则连吃个火锅都没法点,只能点冒菜。
然而在徐曼家,她却发现慢慢好像有点怕自己。想起自己有个大学同学,和他同班的女生长跑数年,结婚生娃之后,没多久就出了一个月差,回来的时候半岁的女儿好像不认识爸爸了。按理慢慢也不是奶猫了,还能这样?她能抚摸它,但要是想要抱,慢慢就要轻轻挣扎,轻声控诉。声音太温柔了,她实在没法强迫它。
徐曼正在摆桌子,看见一人一猫这副样子,简直要笑出声。
“唉。”
“嗯?”
“养着养着,一个月不见,它都要不是我养的猫了。快成你的了。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你说以前我照顾过的猫?”
“嗯。”
“有过。”
“那后来怎么办?”
“后来?我记得有一只蓝猫,还是我在美国的时候,因为受过伤害,非常害怕变换环境,但是没办法,在诊所住了一阵子,特别粘我。然后我们是选择先送回去,然后我在主人家尽量多呆,让猫猫慢慢习惯环境,适应我的渐渐消失。渐渐也就习惯了嘛。”
“哦…”
“听说后来我走了,猫猫有一段时间天天固定时间在沙发的同一个扶手坐着等我。”
“那……”
蒋安在考虑,徐曼在等她考虑,内心有个声音狂呼,快答应啊!
然而她就是不说话,只是看着慢慢。慢慢就在那里趴着,好像用表情表达着“我已经尽力了”。徐曼十分无奈,只好先放过这茬,先叫蒋安吃饭。吃完饭再说,她要还不主动,我,我,我…
蒋安其实很敢吃辣,因为前前前任是个四川人,她被培养出来了。但徐曼阻止她叫红汤,理由是干燥上火她还没彻底痊愈。两人边吃边聊些工作生活的八卦。徐曼说前天有位客户送来一只对陌生人很不友善的柴犬。这家伙平常由固定的两个女生洗,习惯了于是乖巧。结果那天两个女生都不在,客户正犹疑,老板站了出来,说我上。客户很担心老板会受伤,老板拍胸脯保证,我洗过的狗没有2000也有1500了,一只柴,怕什么!
“结果呢?”蒋安问,徐曼漫不经心地答道:“洗得干干净净的呗,毕竟洗澡的时候老板很凶,骂了一通,把小伙子给吓着了。只是据客户反应,这只柴柴回家以后很委屈,大概是骂得狠了吧。”蒋安哈哈大笑,果不其然呛到了。徐曼上去给她拍背,动作轻柔,蒋安觉得自己简直像被她治疗的猫。
“对小动物这样真的有效果?”她缓过来,认真地问,“有。小动物不傻,都能自然感受到人类对它是否友善。区别只是,能否识破表面的友善,或者多快看出来。”蒋安叹气,“所以慢慢就这样被你收服了?”徐曼望着她一边摇头一边笑,“这是我的工作守则。不打心眼里爱小动物们怎么让它们放心呢?”
她不想让蒋安觉得她对慢慢好是有意的,尤其是终极目的是追求她。即便事实有一半如此。
吃完饭,徐曼又拦着不让蒋安收拾,理由是你肯定会把我家给收拾乱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好好陪陪猫。等到徐曼出来,果然看见慢慢乖乖呆在蒋安腿上正打着呼噜。那画面很美,她想。有时候喜欢一个人非常不讲道理,即便你心中承认这个人的外貌并非多出众,换个灵魂这副皮囊也就失去美感,但她就是吸引你,以各种方式各种衣装各种状态。
这些年来其实她对蒋安也念念不忘。因为美丽而友善,徐曼一路走来见过的绣花枕头已经足够多了,相对的,雕花精美的大刀她也遇到过,但谁都没有给过她安心的感觉,除了蒋安。收入职位和未来发展比蒋安高的比蒋安好的她见过,学识修养比蒋安深厚的她也见过,但她喜欢蒋安。喜欢她身上那种安定的气质,喜欢这个人认准了就一股脑走下去的性格,喜欢这个人看上去有些浪荡实际上非常认真的人生哲学,喜欢她平静但不竭的拓展兴趣的好奇心,喜欢她喜欢的古典音乐,喜欢她站在那里的样子,坐在那里的样子,躺在那里的样子,种种种种,都喜欢。
徐曼从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这件事除外。但也由于从来不是蛮不讲理的,想要蛮不讲理一次,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她要还不答应,我,
“徐曼,”蒋安说,“不然,咱们也这样吧。”徐曼心里有点儿狂喜,“啊?”“就,咱们一起把慢慢带回我家,麻烦你多去看看,不然我担心这样对它不好。你看行吗?我实在,”徐曼当然不会等她说出什么为难啊不好意思的话来,她立刻答应,没有犹豫,好好好好!蒋安讶异于她的果断,这倒也坐实了她的猜测,脑子一转,不觉有些脸红。这时候又觉得有点哭笑不得,若是两人没有之前那档子事,亦或没有认真发展的打算,那晚上把人家带回自己家去是再明确不过的暗示,现在反而搞得矜持起来了,不好意思了;可若没有之前的交情,这一切又无从发展。
蒋安觉得是慢慢给自己下了套,转念又觉得是自己给自己下了套。殊不知徐曼走到这一点已经很满足,作为金牌兽医她很有耐心,毕竟还当过训犬师,一点儿不打算今天就取得什么突破性进展,能把这件事完成就是一种进步。往下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她就不信了。
回到蒋安家,她收拾猫,蒋安收拾屋子。不多时两个人已经一块在一起逗猫玩。直把猫逗累了睡着了,两个人这才闲下来,一块儿葛优瘫在沙发上。蒋安拿过扔在一旁的蓝牙音箱,放起一首爵士歌曲。“谢谢。”略带疲倦的嗓音,只要再低沉一点,谁都能性感,再情人眼里出西施,徐曼觉得有点儿心痒,“嗯哼。你怎么开始听这种老爵士乐了?”“出差的时候去了一家酒吧,老板放的。那老板看我们喜欢,还给我们介绍这首歌来着。”“大名鼎鼎的Billie Holiday啊。”“你知道?”徐曼点头,“但她的歌我听得很少。这首歌是印象最深的。”“为什么啊?”“看《Carol》啊。”
两人聊了一会儿电影和这首《Easy Living》,歌没停,徐曼跟着唱了起来,“Living for you is easy living/It\'s easy to live when you\'re in love…”她唱歌的样子可爱,蒋安偏过头望着她,看得发痴;徐曼边唱边看着她时,她又害羞地笑了。
一曲终了,徐曼煞是享受地瘫在那儿,“哎呀,这种生活当然好了。”“这种生活?”“歌里的生活。Living for love。”“Love isn’t food, love isn’t water, love isn’t air and shelter, love, ”徐曼不知何时靠了过来,离她很近,好像在等她说下文,可是诗兴突发的蒋安半路卡壳,最后一句怎么也想不出来。
“What is love”徐曼问,“I don’t know, honey.”蒋安说,“I never knew it before.”我从不知道什么是爱,因为我不知道我所追求的,至少是曾经追求的,是否是爱,放在今天,又是否能坚持。我不知道,甚至排斥去想。人都是有惰性的,而万事开头难。或许一旦开头,我就能坚持下去,但我开不了头,我没法主动,我怕走错。
徐曼笑了,脸颊微红,就像喝了酒,伸出手轻轻捏着蒋安的下巴,蒋安一时恍惚,好像又回到曾经了。“I don’t know you but, for me, love is nothing but you, nothing but you now.” 说完她吻了蒋安。
看来还是不打算等。
一觉醒来的第二天清晨,蒋安醒来时看见徐曼正侧着身看她,遂出言抗议:“以前,都是五五开。”“以前是以前了,我发觉你体力大不如前啊。”“…少来。”她伸手假装抽徐曼,被徐曼一下抓住,“If you want it, come and get it.”
两人闹成一团。正有些情不自禁,门口传来猫叫,蒋安想起昨晚忘记补猫粮,立刻翻身下床去喂猫。徐曼躺成个大字,无奈地想,以后要和慢慢争夺宠爱咯,还是赶紧买个自动喂食器吧。
“回来啦?”“…冷,再睡会儿。”“好,再睡会儿。”“……你干嘛。”“你不能喂了猫不喂我啊…”
For you/Maybe I’m fool/But it is fun…
When You Say Nothing At All
林肇的餐厅“凌晨三点”,这两年开得顺风顺水。一直风传这家店有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季度总有那么一天,一般来说某个月的11号,总有一桌客人会得到一道神秘的菜品。是什么菜不知道,反正符合餐厅主题,有创意且好吃。但是这些菜不见得全部都会真的上菜单,有的就昙花一现,所以非常珍稀。
一直传言那是林肇设计的,对此,正在自家别墅擦手的林肇表示,我做的,那没错。但是是孙寅设计的。孙寅十分乐见这种传闻,这样她可以在合乎规定的范围内开开心心做自己的实验。至于台里,差不多每个人都知道她和林肇在一起。林肇的想法很简单,她们的事无需向台里隐瞒,毕竟孙寅想继续干就继续干,不想就离开,自由自在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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