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从兜里掏出薄薄的一个木片,没有做太多的修饰,甚至连边都没有包好,做成了一个钥匙的形状,承载着沈晏清一点隐秘的期望。
他想和谢景一起,有未来,有一个自己的立身之所。
打开了话匣子,接下来的话就顺畅多了:“还有,这个房子是我租到,一直租到高考的时候,你还想住校的话,就在学校住,不想住校的话,就搬出来,平时放假的话,也不用去住酒店了,两室一厅,刚好你一间,我一间。”
谢景思绪有点飘忽。5./2格格./党./最新*.章节
其实他真的不知道今天自己过生日。
谢景有多少年没过过生日了,他自己都不记得。
从他小学的时候,从他爸去世的那一年。
谢景很小的时候,其实是很盼着过生日的。
那一天谢霖天会回来,会有一大桌子菜,会有生日蛋糕,会把他的朋友一起请到家里,热热闹闹的。
就在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戛然而止了。
当时他还小,一到冬天的时候都掰着手算日子,每到那一天,从早上起来到夜晚睡觉,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方婉舟当然看不见。
谢景睡觉前还没等到他的生日蛋糕,也没等到他的生日祝福,心想道,他妈是不是忘记了,在方婉舟回房睡觉的时候堵在路上,生气地强调:“今天我过生日。”
谢景小学的时候长的慢,那时候还不到方婉舟的胸口,方婉舟直接无视了他,径直回到房里,关上了房门。
谢景一个人站在门外,从那一天起,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朋友也不多,小男孩除了会玩泥巴,打弹珠,哪有那么多细腻的心思,记得好兄弟是哪一天生日。
何况他从小习惯过农历,和大家都不一样,每年的公历时间都在变。
后来谢景也不算了,不念了,记不清了,管他呢,不就是生日吗,不过也不会少半块肉,还省事。
沈晏清一开始只知道谢景是十二月过生日,是他在校医院看病的时候说的,具体的时候是沈晏清从宁浩远那里问来的。
宁浩远扒拉了半天,才从他萎缩的大脑中挖出了一点关于谢景这方面的记忆。
他说他小时候有次去谢景家给谢景过生日,因为第二天就是平安夜,谢景的爸爸送了他们一人一个大苹果,还有一盒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
当时还是稀罕玩意。
他说谢景每年的生日都变来变去的,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天。
他说,那是他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还是他最后一次去谢景家给谢景过生日了。
沈晏清回去翻了日历,宁浩远小学四年级的时候,06年,平安夜的前一天23号,那天是农历的十一月初四。
今年这一天,刚好是圣诞节。5./2格格./党./最新*.章节
谢景耳边还是沈晏清絮絮叨叨地声音,谢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我前天查了,从我小时候到现在,零花钱和压岁钱被我花了一大半,现在只有三百多万了,虽然可以在阳城买套房了,但是我觉得你也不想留在这里,就一放假最贵的京市为例吧,我再攒一攒,就可以付个首付了,等工作了一段时间就能全款,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
“老沈和吴女士自己活得自在,也不用我去打扰,交通也方便,有事了随时都能回来,至于我爸妈……不用考虑。”
“你想去哪,我们就在哪里定居。”
沈晏清说了一大堆话,把未来安排的妥妥当当,说完了,才觉得只是他单方面在想,又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有一大堆的情绪堵在谢景的胸口,噎得他有点难受。
仿佛之前那么多年里所有的不甘与委屈,压力和惶恐,全部倾巢而出。
他曾孤军奋战那么多年,真的不累吗。当然累,只是他从来不去想,就不觉得累。
哪怕过去了,不计较了,也不代表着没有发生过。
谢景有点喘不上气,眼睛有点发酸。
他想,他到底何等何能,能让一个人如此这般的,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口。
谢景只是靠在墙上,仰头笑了一下。
“沈晏清。”谢景轻声叫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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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抱一下。”谢景道。
沈晏清走过来,谢景伸手抱住他。
刚刚从外面进来,他的身上有夜深露重的寒气,但是却让人感觉无比的踏实。
片刻,沈晏清说道:“现在我可以带着嫁妆,嫁到你们老谢家吗?”
“可以,”谢景笑了,“但我还不是年纪第一。”
“你是我的第一名。”沈晏清揽紧他,继续说道,“是我永远的顺位第一。”
第68章
谢景下巴搭在沈晏清的肩膀上, 轻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好啊。”
好到让他无以为报, 好到让他诚惶诚恐, 好到让他以为一切只是大梦一场。
一觉醒来他还是那在电脑前准备他的奖学金材料, 被重逾泰山的压力压的喘不过来气。
沈晏清就像一簇星火, 在谢景无聊、寡淡又迷茫的这段人生中, 给了细小又温暖的光。
谢景退后一步,伸手摸到沈晏清脸上:“看你是不是真的。”
沈晏清背对着光,只能隐约看见五官挺立的轮廓。
手上温热的皮肤是真的。
沈晏清嘴角翘了翘, 按着谢景的手, 笑道:“怎么这么傻。”
谢景没说话, 凑上去吻他。
他俩身高相仿, 接吻不过是一扭头的事, 简单又轻松。
这一吻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情真意切。
沈晏清反客为主,把谢景按在后面的门上, 一只手牵着谢景,与他十指相扣, 抵在门框上, 另一只受揽着谢景的腰,他肩宽, 几乎要把谢景整个人拢入怀中。
谢景只能感觉到背后的门很硬,搂在他身上的手越收越紧,有点喘不上气, 脑子渐渐停止运转。
丢了魂, 失了智, 唯有最本能的冲动。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分开的,沈晏清意犹未尽,低头舔了舔谢景发红的嘴唇。
谢景脑子有点发懵,迷茫的看着他,眼中隐隐能看见迷蒙的雾气。
“祖宗,”沈晏清叹了口气,“别这么看着我,这里还没打扫,哪里都不干净,床上连个被子都没有,你别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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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
谢景心道,我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怎么感觉你再倒打一耙。
“算了,”趁谢景还没反应过来,沈晏清又低头,在谢景发红的眼尾上亲了亲,“看就看吧,这里虽然啥都没有,凉水应该还是有的。”
听着还怪可怜的。
谢景从沈晏清旁边走出来,站在餐桌旁,找到开关,把屋里的大灯都打开了,回头对沈晏清说道:“有纸笔吗?”
沈晏清也不清楚,这地方他没来过几次,上一个租客搬走已经挺久的了,他走到客厅,拉开电视下面的柜子,说道:“我找找吧。”
谢景也没闲着,他在找壁橱。
看得出来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柜子上落了不少灰,房子不大,装修还不错,现代简约风,简单明亮。
上一任租客的东西清的不是很干净,抽屉柜子里都是写零星的杂物。
谢景顺便推开了卧室门看了两眼,卧室比客厅,床垫被褥都没有,最后估算面积是八十平左右。
“找到了。”沈晏清在客厅里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才从茶几下面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只断了墨的水笔,还有一个发黄的笔记本。
沈晏清拿出来,把它递给谢景,问道:“这个可以吗?你要笔记本干嘛?”
谢景嫌弃的看了一眼,还是接了过来,条件有限,只能凑合凑合。
他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把笔记本摊开放在餐桌上,随便划了两下水笔,还能用。
“想嫁进我们老谢家,当然得有个凭证。”
谢景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婚书”。
内容谢景是竖着写的。
“谢景,一九九六冬月初四”
谢景一边写一边问道:“你的生辰年月?”
沈晏清:“一九九六五月十三。”
谢景惊道:“你这么老?”
沈晏清:“……”
沈晏清:“这叫老吗?就比你大六个月而已,叫声哥哥听听。”
谢景没理他,专心写自己的字。
他的一手行楷写的如印刷版漂亮。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总结……”
这几句词是谢景之前搜情书的时候看见的,婚书模板,他还有点印象,只是感觉越写越不对劲,酸溜溜文绉绉,说不上来的古怪。
有点羞耻。
谢景越看越别扭,“唰”一声,把这页纸给撕了,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沈晏清心里一惊,问道:“怎么了?”
谢景冷漠道:“换一个。”
这回谢景就在空白的线格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和﹍的结婚证”。
谢景先把自己的名字填在了第一个空格上,然后把本子推到沈晏清那边:“麻烦先生签个字。”
沈晏清看了一眼,想也不想在后面的格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景把这页纸对折,递给沈晏清:“以后可以拿着和我兑换真的结婚证。”
薄薄一张纸片,沈晏清托在手里,重逾千斤。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压在桌面上:“不能弄折了,明天我再定制一个相框裱起来。”
房子有了,结婚证也有了,他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
这么一折腾,蛋糕上的蜡烛已经不亮了。就是怕它烧过头了,所以最多只能烧到一半,下面没有燃烧物质。
沈晏清又点了一根插到蜡烛上,然后把生日蛋糕帽折好扣在谢景的头上:“许个愿吧。”
生日还是要照常过的。
谢景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像模像样的许了个愿,然后把蜡烛吹了。
沈晏清张张嘴好像要说话,谢景直接打断他:“别问我许了什么愿。”
“知道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沈晏清笑道,“我想说我饿了,快切蛋糕吧。”
谢景把蛋糕切开,给自己和沈晏清各分了一块,奶油吃到嘴里是一种甜腻的香。
谢景抿着嘴,靠在椅子上,感受着口腔里的甜香,心想道,他的愿望是什么呢?
他的愿望是,希望沈晏清的愿望都能实现。
谢景太贪心了,可他就想这么贪心。
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谢景不说。
吃饱喝足就该回去了,这边条件有限,两个卧室都是空的,还要回去睡觉。52格格党*最新*章节*
谢景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座钟。
不到一点半。
但是鱼头的深夜追捕活动已经结束,回去应该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沈晏清和谢景从房子里出来,锁了门,出了小区,穿过马路,到了他俩刚才翻出来的栅栏旁边。
沈晏清在前,谢景在后。
谢景刚从栅栏上跳下来,脚一沾地,就听见不远处一声暴喝:“谁在那里!”
吓得谢景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俩被人发现了。
刚落地就被逮个正着,直接降落在了敌人面前,简直倒霉到家了。
不是他妈说好的,一点停止巡逻吗?
刚回来就撞枪口上。
沈晏清扭头看了眼,拉着谢景的手,道:“快跑!”
冬夜里的寒风吹得人耳朵疼,他俩在夜色里撒丫子狂奔。
这个时候不跑绝对是死路一条,反正没有退路了。
身后手电筒的亮光,三百六十度上下左右旋转。
追着他俩的巡逻老师,喘不上气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俩别跑,给我站住!”
谁站住谁傻逼。
追逐战叫前面的人站住,是最难以理解的傻逼行为。
两人像两条滑不溜丢的泥鳅,一头钻进宿舍区旁边的小花园,沿着弯弯绕绕的鹅卵石小路,转眼间没影了。
边上还没个路灯,整个林子里一点光都没有。
巡逻老师过来拎着手电筒来回找了两圈,什么也没看见,低声说道:“奇怪,怎么转眼没了。”
谢景和沈晏清已经从小花园里出来,穿过宿舍楼前的小道,来到他俩走时藏身的陡坡下面。
谢景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喘气。
他高中的时候常年室内坐板凳,体质不太行,这一圈跑下来,气儿都不顺畅了。
沈晏清倒是还好,左右看两圈:“没跟上来了,看来是甩掉了。”
谢景:“不是说只巡逻到一点吗?怎么现在还有人?”
沈晏清摇头,扶着谢景:“可能传说是假的,不早了,先回去吧。”
两人一口气还没松完,刚从楼梯拐角处踏出来,一道刺眼的白光直击视网膜。
怎么这里还有人!
宿管大爷拎着手电筒,和他面前五米不到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喝道:“你俩从哪过来的!”
五分钟之后,宿管大爷的房间,沈晏清和谢景并排低头站着。
这里一墙之隔就是他们的宿舍。
革命胜利就在前方,他们却在半路折了腰。
宿管大爷还在给鱼头汇报情况,沈晏清和谢景垂着头,交换眼神。
谢景:“不是说绝不翻车吗?”
沈晏清:“谁知道前面就是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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