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之后,谢景躺在冰天雪地里, 独自凄风苦雨。
打脸来的太突然。
但是沈晏清真的觉得无辜的,谁能想到, 一按键盘就是技能, 谁能想到谢景还是如此的皮薄血脆。
沈晏清叹了口气, 准备抢救一下。
那边迅速弹出了消息。
“???”
沈晏清心想,这只是一个意外。
“老子不喜欢女的。”
沈晏清停在键盘上的手突然顿住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要是搁到别的人身上,有个男的对你说,我不喜欢女的,那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反向推导,不就是喜欢男的了吗。
但是这话谢景说出来,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主要是沈晏清心思不太对,连带着有些话也不太敢相信。
沈晏清其实不是一个热心的人,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但是就是看不得谢景受苦受冻受委屈。
为什么呢,沈晏清心里有个模模糊糊地答案,不明确,不敢想,他吃不准谢景的意思。
人一旦在乎起来,就容易有点患得患失。
比如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沈晏清翻来覆去,脑子里迸开了无数个想法。
他是随口乱说的吗?他是在讲气话吗?他是喜欢男的吗?还是他谁都不喜欢?亦或者是,只针对这个账号,毕竟这个账号是个女性角色?
各种猜测在沈晏清的脑子里来回倾轧,以至于让他自动屏蔽了下面一句:“你有病?”
沈晏清靠在椅背上,开口道:“石旭,如果有人和你说,他不喜欢女的,是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难的,石旭不假思索地答道:“那他喜欢男的呗。”
沈晏情斟酌道:“如果都不喜欢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石旭从旁边探过头哦,看向了沈晏清的电脑屏幕,噼里啪啦的烟花还在炸,地上躺着一个女尸,“这个女号说的?那不是很正常吗,人家是女号,喜欢男的不是很正常吗?等下!哎呀沈哥,你竟然想和人家小妹妹搞网恋。”
沈晏清:“……”
沈晏清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石旭一眼。
石旭一个哆嗦,赶紧坐正了,盯着电脑屏幕,装模作样地认真分析:“沈哥你看……唉,不对,这不是远行书的小号吗。”
“沈哥?你怎么看上敌军首领了?”石旭一脸吃屎的表情,自己兄弟去二中了两个月,竟然背叛了一中。石旭痛心疾首,还没来得及哭天抢地,余光瞥到了沈晏清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不好,有杀气。
石旭赶紧改口道:“擒贼先擒王,把他们老大拐来做压寨夫人,从根本上打击敌人。沈哥英明!”
既然浩瀚宇宙是谢景在玩,没猜错的话,远行书就是宁浩远,沈晏清见过宁浩远几次,那副中二的傻逼二缺样,沈晏清觉得实在侮辱自己的审美。但是那样子,简直和石旭一模一样,怪不得两人能在拘留所里一见如故,线上还能志同道合地争锋相对。
如果被石旭知道了,他在拘留所里惺惺相惜的好兄弟就是在线上不共戴天的敌军首领,不知道会不会自绝筋脉。
沈晏清笑了笑,说道:“这人是谢景。”
石旭震惊:“谢景!不会吧,我和学霸在厮杀了那么久,竟然都没发现,不对啊,我们那个互喷群,没有惊世骇俗的成绩单啊。”
沈晏清指着电脑屏幕:“那个不是他,这个是他。”
“你想和谢景搞网恋?”没有最震撼,只有更震撼,石旭舌头都快捋不直了,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你俩不是一个班的吗?沈哥,你不会……”
沈晏清没说话,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石旭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灭口了,声音越说越小:“搞这么多弯弯道道干嘛,你直接去问不就行了,反正是一个班的……”
其实有点道理,揣测太多,都不如亲自去问一问,哪怕是旁敲侧击。
沈晏清拿起手机,反复开关锁屏好几次,最终戳开了谢景的聊天框。
谢景发完灵魂质问之后,那边站着也不动了,也不说话,谢景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非常的不爽。转眼看见下面小企鹅在跳动。
沈晏清:“景儿。”
谢景气死了,需要倾诉一下,气到:“我今天遇到一个神经病。”
沈晏清心里一紧:“怎么了?”
谢景义愤填膺地向沈晏清讲述了那个白裙子是如何骗走他的信任,再如何残忍将他杀害的,心思缜密,卑鄙无耻,丧尽天良。
严重的消耗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程度。
沈晏清每看一个字,心里就沉重一分。等谢景说完了,赶紧附和道:“那他真是罪该万死。”
谢景都快把键盘戳出了一个洞:“是的。”
沈晏清完全熄灭了旁敲侧击,一探究竟的惴惴不安的小心思,利落地退出了游戏界面,申请了账号删除。
这叫什么。
毁尸灭迹。
谢景又说:“他竟然下线了!”
沈晏清沉重道:“畏罪潜逃吧。”
谢景放下手机,对旁边打的不可开交的宁浩远说:“他下线了。杀六次啊,一次也不能少。”
宁浩远哭道:“景儿,我打不过他啊。”
谢景:“那你们有没有什么接暗杀的绝世杀手?”
宁浩远面露难色:“有是有,但是……”
谢景追问道:“怎么?”
宁浩远道:“你点开右上角,打开那个个人竞技排行榜。”
谢景照做,排行榜榜首,单字id“青”。
宁浩远说:“这个是七爷大号,那个是七爷小号,听说他名字里有个青。这个竞技分现在还没人打破,换句话说,全服暂时都打不过他。”
谢景:“……”
“没事,我还可以带人堵他,虽然多打一有点丢面。”宁浩远眼睛一转,又道:“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和他网恋,骗娶他的信任,骗到他的账号密码,拆了他的装备,趁机暗杀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景:“……”
我是这种出卖色相的人吗?
谢景的手机响了,谢景拿起来一看,关博给他打电话了。
关博问:“小景,中午还回来吃饭吗?”
谢景道:“不了,我和同学在外面吃。”
关博又问:“下午什么时候回家。”
谢景:“不知道。”
忽然,宁浩远一拍键盘,激动道:“赢了!抢到四个据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景踹了一脚宁浩远的沙发。
宁浩远扭头一看,谢景在打电话,赶紧闭嘴了。
那边沉默半响,谢景说道:“关叔叔,没事我先挂了。”
“等一下。”关博道,“小景,你在哪玩呢?”
谢景道:“马路上,先挂了。”
谢景收了线,宁浩远看着他,问道:“不会被关叔叔听出来,咱们在网吧了吧。”
谢景道:“没事,搞完了吗?”
宁浩远兴奋道:“结束了!首战告捷!走走走,请你吃火锅去。”
谢景还在想着他此仇不报的事情:“来之前说好的,六次仇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宁浩远把谢景从沙发椅上拽起来,“只要他上线,我一定找人围攻他,保证让他站不起来!”
虽然宁浩远比较怂这位,但是说一说还是很敢的。
毕竟这位下一次上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谢景把自己关在房里关了一天,写完了假期作业,顺便还把自己锁起来的资料抽出来做了几套,除了染完头回来让大家震惊了一把,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被方婉舟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几道之外,一切正常。
方婉舟这两天也很奇怪。
谢景有时候抬头能撞上方婉舟的目光。
时而欣慰,时而怨毒。
谢景都要怀疑她人格分裂了。
星期天下午,谢景去学校的时候,方婉舟就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谢景总感觉方婉舟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但是当时关博也在,方婉舟不好发作,只能目送着谢景走出去。
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谢景当做没看见,毫不留情地甩上了家门。
谢景到学校还不算早,班里到处都是三三俩俩挤在一起抄作业,对答案。
只要一放假,大家都不喜欢写作业,基本上都是这样。
夜自习没有安排老师上课,大家对对作业,上上自习,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谢景在宿舍里吃完早餐,和沈晏清结伴去教学楼上课。
腾飞园的大门口头顶上有一盏锃亮的白炽灯,吊在二楼的玻璃窗旁边,灯光从高处撒下来,虽然天还没亮,腾飞园门口已经亮如白昼。
一大早的,门口竟然站着不少人。
台阶上,门旁边的玻璃下,门前的垃圾桶旁边,三三俩俩都没进去,整个大门口热闹非凡,都不进去。
谢景和沈晏清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疑惑。
发生了什么。
第49章
等谢景走进了才注意到,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早餐, 站在门口狼吞虎咽。
早上时间紧, 食堂人挤人,还没有空位, 绝大多数人都是把早餐带走, 一边走一边吃, 所以每天早上, 到教学楼的路上都飘着慢慢一股早餐味儿。教学楼门口还专门放了两个大垃圾桶,每天早上都扔满了各种塑料袋、纸袋、纸碗。
吃饭慢的这一小段路吃不完,就会带进教学园区内,接着吃。
路上随处可见,本来谢景还没觉得奇怪。
但是今天好像进不去了。
进园的门口有个中年男人来回徘徊, 个子不高, 一米七左右, 脑门锃亮,突出的金鱼眼炯炯有神, 头顶上一圈稀疏的头发好似蒸散的甜甜圈, 中空外圆还杂乱。
谢景这才想起来,当时他高三的上半年,高三级部原来的教导主任调走了, 新调来的教导主任常年带高四,一手结束腾飞园松散的教学模式, 开始了三天一小考, 五天一大考的魔鬼时代。
除此之外, 还把二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校规校纪挖出来,一个人都不放过。
因为上半张脸实在太像胖头鱼,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偷偷叫他鱼头。
这一系列的变化,对谢景其实都没什么影响,加上过去那么多年,谢景也记不清了。
鱼头站在门口盯着来来往往的所有人,一个都不放过,早餐不准带进园,没穿校服的也不准进园。
谢景现在都是在宿舍里吃早餐,吃完了再去教学楼,所以很轻松穿过门口的滞留大军,进了教学楼。
早自习,班里有四分之一的人迟到,包括施红红和吴齐,他俩都没到。
谢景猜测多半是回家穿校服了。
这还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中午第二节 大课间的时候,黑板旁边的大喇叭“呼呼”两声吹气声,震醒了班里一半趴在桌子上补觉的学生。
“所有班级,在教学楼下集合,准备跑操!”
跑操,多么久远的词汇。
久到整个腾飞园都快忘了。
腾飞园在三栋教学楼的最后面,紧挨着图书馆,图书馆下面有一条主干道,一直通到大门口,再压着大门口的马路绕到后面的篮球场,从篮球场出来一拐弯,又回到了图书馆。
刚好是一个闭合的回形,路程八百米多一点,腾飞园沿着这条路线跑操跑了两年,每次从篮球场拐出来还要比那个班的口号喊的响亮,堪称整个腾飞园最讨厌的活动,没有之一。
今年开学两个多月,都没跑,大家都以为这个活动要截止了。
天命难违,班里哀嚎遍野,不情不愿地下去站队。
晚上夜自习的时候,班里声音不小,今天一天过得太紧张了,大家都有不小的怨言,往常整个时候班里已经安静下来了,现在又是沸反盈天。
谢景当时在写化学活页,一边写一边听后面施红红义愤填膺。
“今天早上也是,可他妈的累死我了。我一到教学楼门口,就撞见了新来的胖头鱼,没穿校服死活不让进,非要让我回家穿,我说我明天再开始穿,非要让我回去穿上了再过来,那个金鱼眼瞪我一下,我半条命都没了,可吓死我了。我回家又赶过来,蹬了四十分钟自行车,现在累的就像一条死狗。”
平时施红红叽叽喳喳,在一旁埋头写作业的吴齐也不写作业了,拎着拉到一半的校服领口:“穿着玩意有什么用?”
“形式主义。”施红红翻了一个白眼,“又让我们跑操,想要强身健体先把我的体育课还给我,还有音乐课、美术课,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吴齐道:“做梦吧你,没把大课间改……”
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班里安静地能听见写字的声音。
谢景抬头一看,讲台上站着一个人,标志的金鱼眼,怒气冲冲地扫射着讲台下的所有人。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同学现在都是缩着脑袋的小鹌鹑。
鱼头用数学老师的三角尺把讲台敲的哐哐响,站在讲台上恶鱼咆哮:“你们不是尖子班吗!无组织无纪律,这一栋楼,就你们班最吵,还有没有一点尖子班的样子!没有老师就能随便吵闹吗!房顶都被你们掀翻了!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谢景坐在第二排,感觉被唾沫星子溅了一脸。
鱼头骂够了,走人了,班里彻底安静了。
第二天跑完操,有人眼尖地发现,大门进门的地方的小黑板又更新了。
一班是楼底下第一个出发的,也是第一个回来的,所以回来的时候整个腾飞园是空的,小黑板上写了什么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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