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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当即抚了抚两只胳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下是半点都不想往两人身上看。
凤青衣轻哼了一声回神，就见台子中间的人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
“各位兄弟远道而来也不容易，昨日吃好睡好，今日咱们该是谈谈正事了。耽误的久了，大家寨子里的事受到影响也不好。”
“有理！”
“吴寨主说的是！”
“吴寨主尽管开口吧。”
大家纷纷支持，吴寨主在台上开怀大笑。
“那咱们就开始。”
“首先，咱们请清风寨的秦无言秦大军师给大家说说今日怎么个谈法。”
第四十六章
“本次聚会, 需要各位寨主将各自寨子里今年的情况汇报一下, 包括今年进行过的重大活动、人数变动以及接下来的打算。”秦无言挥开手中的折扇，笑意不减, “聊完这些个事情，各位寨主以及弟兄们若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人群之中冒出一个声音来：“汇报这些作甚？”
陆续有人附和：“是啊，有何用？”
原来往年的聚会上，没有这么正规的汇报环节，大家有问题就是随便提，其他寨子能帮上忙的就尽量帮，毕竟都是一个圈里混的，有朋友在外面好走路。
秦无言脸上不慌不忙，这个问题她提前就考虑过了。
“大家莫乱, 听我说。汇报这些还是一个目的，为了大家更好。一来各寨之间能够熟悉各自情况, 二来大家肯定也想换换手上的请帖颜色吧？”
请帖颜色关乎等级问题, 秦无言此话一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起了些渴望。
凤青衣伸手在背后捅了捅张方的背, 张方咳了咳大声清了清嗓子, 引来了不少人注目，台子上的秦无言也跟着停了话音。
“那我手中已经拿着金色请帖的……怎么说？还能再怎么换？”
“是啊！”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对，怎么换？”
除了大家选出来的五大山寨外，收到金色请帖的为上等山寨, 虽说不多，也有十一二个，而且这些寨子比较强大，寨主说起话来也有底气，此时有了问题喊的也足够大声，像是要大家都听到，不知其中包含的是炫耀还是怎么个意思。
秦无言扫视了一片说话的人，最终把视线又投到了最初开口的张方身上：“张寨主，这个问题问得好。本来大家就都是平等的，该是一视同仁，这个等级不过是为了各位把山寨做的更大更好，若哪个寨子实力变强，替换我们这五个寨子里的便是。”
一片嘀嘀咕咕的声音响起，人群果然又乱了，凤青衣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黑。她怎么就听不得这人说话呢，一听他开口就想抽他。
“此话当真？”
大家异口同声的问，秦无言笑着点头：“当真，大家都是见证者。”
任樱从凤青衣的肩头看过去，秦无言的模样落入她的视线之中，说起来自大婚那夜见过她之后两人再无牵扯，现如今遇到虽说难以言喻，但那种熟悉感还是在心头挥之不去。
“呵——”
耳边一声嘲讽的轻笑，引得任樱回神，这才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身前，包括台上的秦无言，以及愣住的张方。
“秦军师说的挺有道理，不过，怎么个替换法？若我们嘘嘘山做大了，能替换你们五个之中的任意，还是说，有什么限制？”
眼前这说话的人在人群中很不起眼，若是不开口定是发现不了，可眼下，秦无言看过去，这人虽长相普通声音也粗糙难听，可那双眼睛却意外的亮，不是那种柔和的亮，而是感觉内藏锋芒。
她再看过去，那种锋芒又突然没了，好似她刚才看错了一般。
“敢问这位兄弟是？往年张寨主带来的人好像没有你吧？这么一看，你身边的那位好像也面生？”
秦无言说这话的时候，任樱正好伸手扯着凤青衣的衣袖。刚刚一听到凤青衣的轻笑她就感觉不好，等她加上一句之后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可眼下她们就三个人，算是孤立无援，若是招惹了秦无言引来什么麻烦，一时肯定很难办。她本想扯扯凤青衣让她忍一时，没想到刚好被人抓到个正着。
怕更加增添秦无言的怀疑，任樱不紧不慢地抬头和她平稳对视，周身倒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位是我今年刚封的副寨主，二把手，至于那个嘛，”张方的视线往任樱身上扫的时候不忘看了看凤青衣的眼神，“那是我这兄弟的亲弟弟，这次没事，干脆一同带上见见世面。”
“秦军师，这话题可走偏了。”
秦无言回神“哦”了一声，似乎恍然大悟：“这替换自然也有规矩，先换肯定从最弱的开始。”
凤青衣伸手摸了摸下巴，“照这样子，我们嘘嘘山想换下落凤寨来，可是没有半点可能咯！”
此话一出，似是暗示，有人觉出不对来。
落凤寨是这五个寨子中最强的，以前的实力就足够搞搞独立于各山寨之上，自从不知从哪得了这么个年轻的军师秦无言来，实力更是与日俱增，具体有多少家底谁都不知道。
随便一出手，就是众山寨见都没见过的夜明珠。
照这个趋势，哪个寨子又有实力替换得了它呢？就算这五个寨子再如何变，落凤寨都位居第一。
秦无言这算盘打的，未免有些太好了。
其他四个大寨主就坐在离台子最近的地方，现在互相对视，眼里都起了些不快，但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和落凤寨起冲突，一时憋的脸色都发红了。
秦无言盯着那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心里的情绪终于有了些变化，但脸上却依然维持着好风度。
“这位兄弟此言差矣。这样吧，今日这情况汇报就由我代表落凤寨第一个开始，为大家做个例子。”
“一，现如今我们落凤寨一共八百五十三位弟兄，二，今年我们就做了一件大事——笼络了清风山所属清风县内的所有商贾，三，接下来，我们将寻求和朝廷合作，争取和平共处，届时，还望各山寨的弟兄鼎力相助，这获得的利益自然是人人有份。”
“朝廷？不会是要归降吧？我们山寨不答应。”
“我们也不同意！”
“绝不答应！”
秦无言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归降绝不可能，若有山寨私下归降，我落凤寨第一个不答应。”
张方的身子几不可见的晃了晃，额头上都冒汗，但眼下正是夏日刚好为他的紧张做了掩护。凤青衣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张方看着凤青衣淡定的神色，心里又安稳了些。也是，有王爷在，就算是落凤寨又如何？
既然不归降，大家的脸色又好了些，再说听到“利益”二字，再想想落凤寨的情况，一时都舒缓了不少。
“各位弟兄放心，大家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这句话必定适用。只要大家愿意和我们落凤寨携手一同努力，往后的日子肯定不用发愁，而且也会比现下越来越好！”
“说得好！”
“好！”
“赞同！”
基本上所有山寨都无法与落凤寨抗衡，大家思考了一下也就随了秦无言的意思，毕竟谁都想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有人带头，自己也不用当出头鸟，这样的事倒也能做，亏不了。
其余四个大山寨寨主见大家都附和，尽管不高兴也只能装作同意的样子，朝着秦无言和椅子上的周寨主点头示意。
一切，都很是和谐。
然而，凤青衣的心里对落凤寨有了初步的认识，一来这秦无言确实有点本事，甚至有些狡猾，二来，他能明面上说出来有八百多人，那私下里肯定更多，起码上千人，这么一来，确实是实力不小。
若她想对付落凤寨恐怕没那么简单，而且这秦无言刚刚说要准备寻求和朝廷合作，那他们又会找上谁呢？
这场心思各异的汇报如期结束，之后的寻求帮助以及解决问题的环节倒是很顺利，其中不少都是落凤寨开口给解决的，拿出来的银两让不少山寨都吃了一惊，暗自对落凤寨的惧怕之意增加了些许。
夜间吃吃喝喝，进行了一场盛宴，凤青衣竟跟这些山匪动作一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倒还真有些山匪爽快的意思。
任樱做不到这般吃相凶残，怕露馅挨在凤青衣的身边不时说着话装作玩闹的样子，手上提着个啃了一口的鸡腿，一时倒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说起来，那一大口，还是凤青衣刚刚替她啃的。
任樱被凤青衣和张方夹在中间，说说笑笑的模样瞒过众人的视线，她刚稳住心态，就无意间和秦无言对视上了，得到了秦无言的一个微笑，顺带抬了抬碗。
凤青衣余光之中看到秦无言的视线正要阻止任樱已经端起来的酒碗，置于膝上的手掌就被任樱一手使力按了按，接着她眼睁睁地看着任樱将那一大碗尽数灌下，衣襟都湿了一片，脸上明显有些压抑着的难受。
秦无言打量了两人一下跟着灌了一大碗酒，接着浑不在意地转头和别人寒暄去了。
“可还好？”
凤青衣伸手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给任樱抚了抚背，眼里有些心疼，眼底深处却又掩饰了几分凶狠。
“我没事，你别担心。”任樱抹了把嘴唇，朝着凤青衣笑了笑，却抑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索性人多正乱，没人往她们这里看。
此宴算是送别宴，睡一觉之后，明日一早各山寨的人就可以离开了。夜里凤青衣抱着任樱一时睡不着觉，心里想着下山后如何对付落凤寨的事，不知是何时分，窗户上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在月光映衬下实在难以忽视，凤青衣眯着眼，身子未动，只把任樱抱紧了些，就见那人影又闪过房门，往另一边而去。
翌日一大清早，众人就被叫吵醒，被告知所有人暂时都不能走了。
吴寨主昨夜死在了榻上。
身中数刀。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又来了……
第四十七章
低沉, 躁郁, 阴冷，忧伤。
大厅之内, 各处已挂上了白布，厅堂之上大大的黑色“奠”字像是厉鬼所写，正对着字下方的是一口木棺，还未来得及上色。
棺木里躺着一具新尸，身上的衣服未更换，被鲜血染了几乎所有地方，明显的数道刀伤随处可见，一张脸是属于死人的惨白，偏偏那双眼睛还瞪得极大，死不瞑目。
“若今日找不出凶手, 这棺材盖绝不能合上！否则我家大哥如何能闭得上眼，安心长眠于九泉之下！”
双眼通红话中无限愤恨的男人正是山寨的副寨主, 没了大哥, 此时他是山寨的主心骨, 趁着聚会的各寨子人还未离开，这找凶手的事得立刻解决。
大家全部集中于厅里, 脸上也是一片沉重之色, 毕竟这昨日还在的人今日就没了，而且那惨死的模样着实让人不敢多看，后怕之余却又有些庆幸，幸好这凶手杀的不是自己。
“我寨子里的自家兄弟绝对不会做出残害大哥这般伤天害理的恶事, 凶手如今必定还在大厅之中！”
虽然大家对于凶手的态度和副寨主一样义愤填膺，可这嫌疑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着实不大高兴，只企盼着赶紧抓住凶手，这些人还等着回山头呢。
一时之间大家左顾右盼，人心惶惶。
秦无言打着扇子站在一旁，脸上倒看不出悲痛的样子，却也没有往日里的那般快意风流。
副寨主四下望望，视线最终定格在了秦无言的身上，干脆地捏起拳头往他身边走去。
“秦军师，本来这件事不该麻烦你，可你向来厉害，这事凭我一人之力难以完成，还望秦军师能助我一臂之力。”
秦无言以扇遮住半边脸：“副寨主不怕秦无言就是这凶手吗？”
副寨主眉目一凝，神色冷了下来，众人离得有些距离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一时都起了探究之心。
“是我失言了。”副寨主听秦无言这么一说，脸色缓了缓，就听他继续说道，“这件事既然副寨主开口了，秦无言自然会帮忙。眼下，副寨主想怎么办？”
副寨主望了望不太安静的众人，话却是朝着秦无言说的：“事情是昨夜里发生的，大哥房里的门窗都完好无损，而且门口守夜的弟兄也在，凶手是从房顶掀起瓦片下去的。等几个弟兄察觉到动静的时候，一推门大哥已经浑身是血没了气，房顶的几块瓦片也刚被合上。”
“没追上？”
“没有，追到院落里就突然没了，应该是潜入了哪个房间里。所以，这凶手定然就在这大厅之中。”
“那一片的房间住的是各位寨主还是手下的弟兄？”
副寨主叹了口气，有些生忿：“弟兄们说，那边大部分住的都是各山寨的弟兄，但是角落的几间也单独住了几个寨主，所以，这还不大好说。”
为了不打草惊蛇，副寨主知道这个情况后，昨夜里没有立刻叫醒众人，怕这凶手反倒趁乱逃了，天色一亮这才召集所有人大厅里见。在众人醒来之前也已经将下山的路让寨中弟兄们封了。
谅这凶手插翅难逃。
现如今，就是怎么把这凶手揪出来的问题。
秦无言转身走到大厅中央，大声打断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各位弟兄昨夜丑时可有还未入睡的？”
“我可是房里最早睡的，其他人可以作证！”
“我也睡了。”
“那么晚了能有几个没睡的？”
有人默默地举手，眼神有些惧怕，半天才出声：“我那会儿起夜了一回，但是没看见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啊！噢，对，我出来的时候有个弟兄在茅房门口正要往里走，和我撞个正着，他可以作证！”
话毕，这人就开始在人群中搜寻，秦无言扯了扯嘴角：“是谁就自己站出来吧，起夜这么大点的事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吧？”
众人互相打量，最终有个人缓慢地举起了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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