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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肖莫航这个样子，齐思元反而语塞了。
“我知道你怀疑我，你对我有很多很多的疑问。思文，我并不想隐瞒你关于我的任何一件事，甚至，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你很多很多的事情。只是，时机不对。”他微微一顿，马上又接着说：“我现在要做的，是保证你平平安安地出去，之后我会去找你，你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肖莫航说的话，令齐思文的心跳莫名加速了起来，什么“我现在要做的是保证你平平安安地出去”什么的，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可他明明就是鬼……
齐思远终于不自在地把目光从肖莫航的脸上移开，有些笨拙地遥遥望向了天空中的血月。
肖莫航悄悄地笑了，他这是在害羞吗？这笨拙的样子，可一点都没有他逻辑分析时候的睿智气质呢！真是可爱！
“肖莫航，”齐思元盯着月亮忽然开口：“游戏要升级了对吗？”
“对。”想到这个问题，肖莫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依然低估了系统的狡猾，或者说，我们低估了本轮游戏监管者的狡猾。”
“监管者？那又是什么？”齐思元脑中一个激灵，迅速扭回头来，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肖莫航的脸上，他对这个新出现的名词，异常敏感。
肖莫航却笑了笑，然后拉起了齐思元的手，在齐思元莫名的目光中，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齐思元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多，我挑要紧地说，其余的，我以后跟你解释。我们姑且，还是称他为系统吧。”
“还有有以后吗？”齐思元平静地问。
“一定会有！我们都会平安离开。”肖莫航脸上的线条愈发柔和，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
“好。”齐思元点点头。
“我本来以为，系统规则里说的杀死制裁者，是指亲手杀死。比如，利用刀、枪、火等工具，直接对它们进行攻击、造成伤害后将其消灭。所以，我参与了你的计划，并且一直在边缘游走，引它们上楼却又不对它们进行杀伤，就是为了防止规则被触发。”
“结果，它设定的所谓的‘杀死制裁者’，是指所有参与灭杀制裁者行动的人。哼，狡猾！我是直到那个积分分配系统跳出来的时候，才想明白这件事情的。之前处心积虑地不对制裁者做出杀伤的举动，显得我傻透了。”肖莫航撇了撇嘴，显然对被系统耍了一把而感到非常地不高兴。
“系统故意将规则放到最后来说，就像本轮一样，三个积分的拥有者要到制裁者时间开始时才可以进行兑换一样，恶毒！用心险恶！”
齐思元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这条规则，不是一个悖论，而是一个阴谋。”
他顿了顿，眉头微皱，像是在极力捕捉什么细节一般：“其实，无论制裁者是不是被鬼杀死的，游戏都会升级。唯一可区别的，大概就是积分的计算。”
“或者说，只要制裁者被杀死，游戏都会升级！因为旧的制裁者没有了，然而游戏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必须要有新的制裁者来替代。新的制裁者，难道会比旧的还弱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那么，鬼杀死制裁者游戏将升级，就变成了一个阴谋。”
“没错。”肖莫航此时也恍然大悟，是他一叶障目了，他知道得太多，有时候反而就忽略了一些细节和本该在意的事情，反而没有齐思元看得透彻了。
想明白的肖莫航很快就接过了齐思元没有说完的话：“这条规则的作用，第一点，加剧大家对鬼的恐惧，大家越想把鬼找出来，就越加互相猜疑防备，信任被破坏，大家之间难以形成合作。”
“第二，假如制裁者被杀死，会形成两个局面。其一，杀死制裁者的是鬼，或者杀死制裁者的人里面有鬼，那么等到大家发现游戏升级，就会开始猜测，杀死制裁者的这个人或者这几个人，其中有鬼。其实也就是我们，我们五个人现在已经被锁定了。并且，等到游戏开始，我们五个人里面的其他人，很快也能想到——我们五个人里面有鬼！”
“其二，杀死制裁者的不是鬼，队伍里也没有鬼，但是，游戏依然会升级。那么局面就依然还是，杀死制裁者的这个人或者队伍里，将被大家判定有鬼，状况其实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人或队伍是否真的有鬼。”
“系统一直在利用规则，在我们中间制造各种各样的怀疑和矛盾，目的都只有一个——他希望人人自危……互相之间信任消失、为了生存自相残杀……这是他最乐意看到的。或者说，相比于逃生者被制裁者杀死，他更乐意见到逃生者相互之间的杀戮。”
“这个系统，非常擅长利用人的心理，逼所有的人，展露出人性中最恶的一面。”齐思元皱眉说。
“是啊。”肖莫航也感慨着，他望了一眼天上是血月，眼睛里充满了厌恶之色。
“还有一个问题。这是我需要问你的。”齐思元又说。
肖莫航将目光移了回来：“你说。”
“游戏逃生者二十二人，实际人数二十三人，其中一人是鬼，也就是你。所以，你是在二十二人之外的第二十三人，没错吧？”
“是。”
“那么。为什么你的编号和名字，会像其他逃生者一样，正常地出现在系统之中。这样反而显得没有编号的吴美丽，变得极不正常。高家骏的分析，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获得的信息不够多，也不足够聪明而已。”
第39章 夜惊学园41
“我是鬼，但我也是游戏的参与者。既然是参与者，系统自然会统计我的存在。但，我是参与者却不是逃生者。这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逃生者，如果在游戏中可以存活下来的话，是可以回归现实世界的。”
“真的可以回去吗？”齐思元非常在意这件事情，他之前最忧心的，就是即使游戏结束，他们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而是迷失在系统之中。
“可以回去。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像从前一样生活。只是，在固定的时间里，会被强制拉回系统，再次进行游戏。”
“果然如此，和电影里一样。”齐思元嘀咕着，这其实并不算是一个好消息，这似乎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往复，但总比被永远留在系统里强。
“回到正题。逃生者可以离开，鬼却不可以，因为，鬼本来就是属于系统的，是系统的一部分。所以，我是参与者，却不是逃生者。系统以此为准则来计算逃生者的数量。
“至于编号，系统只是偷懒直接使用了我们学生时期的学号罢了。吴美丽是老师，没有学号，但是系统也一定会给她一个编号，不是零就是二十三。只是她既没有出事也没有获得积分，所以系统从来没有显示过她，其他人不知道罢了。”
“原来如此。”齐思元沉吟着，摸着下巴思索，然后又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个系统有点奇怪，既像极其一样刻板又像人类一样狡猾，非常矛盾！它是如何把冰冷机械的逻辑数据和狡猾的智慧做结合的呢？”
肖莫航苦笑了一下，齐思元的思维能力很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系统最不和谐的地方。
“这就和监管者相关了。我以后再同你说。方之俞那边差不多了，我们也已经出来很久了，先回去吧。”
“好吧。”齐思元轻叹，看来想要在今天晚上就弄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是不太可能了，时间有限。有功夫的话，不如多想一想，游戏升级之后，大家会面临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以及该如何应对吧。
小树林里。
马小露紧张地盯着悠闲坐在地上的男人，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匕首。
她像其他人一样，也记得董非从前的样子，她不知道，一个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现在董非坐在树下望着她，眼神慵懒，但是浑身上下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马小露没有忘记董非用箭矢刺穿卫国强大腿时那巨大力道和面不改色的狠厉。她也不会忘记，董非是一个积分的拥有着，如果他杀了她，将一下子再累计三个积分，共计四个积分。
而自己，如果能将董非杀死，将获得两个积分，同样是累计四个积分……
本来，马小露是打算找到董非或者吴美丽，故技重施骗取对方信任，然后在他们遇到其他人得知真相之前，趁其不备将对方干掉的。
可眼下真的遇见了董非，对方身上那种强烈肆虐的压迫感，顿时让她整个人都处在了高度戒备的状态，示弱骗人的戏码再也演不出来了。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即使董非没有参与此前的那番讨论与对话，也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面目。并且，他也没有柔软的心肠去同情一个可怜的女人。
“别紧张，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你只是还缺一个积分而已，我随时都可以找人，帮你补上那一个积分。”董非笑咪咪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顺手不甚在意地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尘土。
马小露怎么可能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况且，自己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和董非并不熟悉，无缘无故的，凭什么找自己合作？看上自己身上的那些积分，反而更正常一些吧！
董非似乎并不愿意做过多的劝说和解释，他笑了一下，笑容里居然有几分倨傲的味道。他转过身去，大大方方地将后背露给了马小露。
“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送你一份礼物。跟我来吧。”说着，董非头也不回地朝树林深处走去。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完全露出的后背，也不担心马小露会不跟上来。
果然，马小露只是犹豫了一会，便慢慢地跟了上去。
她现在别无选择。
当时在图书馆外的那些人不会再相信她。当她刚才见到董非之后，顿时就明白了，想要从董非身上获得另两个积分也是不可能了，计划落空，她没有帮手，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跟着董非穿过树林，董非带着马小露来带了人工湖边。
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水面铺上了一层红色的诡谲，倒映出来的光芒，令人觉得刺眼极了。
马小露注意到了脚下的血迹，暗暗心惊，却没有看见尸体。
再往前走，马小露就看见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人工湖边，隐隐约约地，竖立着半个人的身体。那个身体背着光，一时看不清脸，身体似乎在扭动，却又好像动弹不得，只有长发在夜风中摇曳着，看起来如同一个会动的半截木偶，场面诡异极了。
于是，马小露立即停住了脚步不再上前，只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观察着那个身体和警戒着董非的一举一动。
董非直到走到那个身影身边，这才缓缓的转过头来，他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望着马小露。可惜，隔得太远，又是背光，马小露根本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她也算一个积分。送给你，以表诚意。”董非说。
“那……是谁？”虽然马小露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从图书馆逃出来的时候，那时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到了图书馆外，当时不在场的，只有董非和吴美丽。董非目前依然好端端地站在眼前，那么那个半截身体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董非的声线其实很好听，可是，却无论如何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说这句话的时候，董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虽然他找到这个女人，确实是有地方需要她帮忙，但是，她如果连上来查看的胆量都没有的话，那她也就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马小露犹豫了一下，看着前方姿势变都没有变过一下的董非，她咬了咬牙，大步向前走去。事已至此，她已别无选择，与其以后被其他人围攻，不如豁出去看看能不能收获一个队友。
她不害怕看见死人，这一点她从张向荣和秦海的身上得到了验证。但，这个半截的人……
直到马小露走到了离那半截人影不足两米的地方，这才在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那半截人影果然就是吴美丽，不过她并没有死，也没有马小露想象中的惨状，她甚至都没有受伤。她只是被埋起来了。
说埋或许不那么准确，而是她紧紧贴着人工湖的边缘，像种树一样，被“种”在了人工湖边上，这才形成了这一副诡异的情形。
“这……是怎么做到的？”马小露显得无比惊讶。
吴美丽此时活得好好的，只是嘴上被裹了厚厚的胶带，或许，董非还在她的嘴里塞了其他东西吧，她现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手似乎也被束缚住了，手臂绷得直直的，手掌似乎和下半个身体一起被埋在了泥里。吴美丽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即便是现在，仍然在往外大颗大颗地涌着泪水。
她用哀求的目光盯着马小露，似乎企图央求她能够解救自己。
马小露无视了吴美丽的眼神。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曾经，这样的眼神，就是她的武器。
“没你想得那么诡异。”董非轻笑：“也不是什么超自然现象。这只不过是人工湖建立之初，在湖边留下了一个两米多深的坑洞没有填起来。日积月累，淤泥填满了这个坑洞，平时根本看不出来这底下是空的。”
“那……她现在？”
“你知道流沙吧？这淤泥也一样。越挣扎就越往下陷去，不动就好了。她想要活着，只要不动就行了。我只是将她种在这里，又没有把她怎么样。”
董非笑吟吟地说，马小露却打了一个寒战。特别是那个“种”字，莫名听着就特别可怕。
马小露偷偷瞄了董非一眼，没想到却正好迎上了董非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如遭雷亟一般立刻收回了目光。她想了想，然后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
董非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显得十分高兴：“你看，你这样就对了嘛！我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
他说着，指了指吴美丽旁边的一个位置：“这里还有一个坑，是为高家骏准备的。我希望你能带他过来，无论用什么方法。至于积分的事，你不用担心，吴美丽是你的，我给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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