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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如狂(玄幻灵异)——一朵小葱花

时间:2019-08-11 15:09:09  作者:一朵小葱花
  他是一路跟着鸢生来的。
  也不晓得这只鬼东西是什么来历,竟是能遮掩住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完好地埋伏在小院附近。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在小溪里头摸螃蟹的两个孩子。
  贪婪如他,很快便察觉到了孩子身上那源源不断的新生之力。龙与风的孩子,果真稀奇。他缓步靠近,伸出了自己的青爪,在触碰屏障的一瞬,立刻被击退了数步。
  刹那间,在院中的苍玦察觉到不对劲,他皱起眉,警惕地现身到小溪处。
  两个孩子正在翻溪水里的石头,罗儿准备的小竹篮中,已经有了不少小螃蟹。他们见苍玦过来,蹦着闹着要苍玦一同来玩耍。而苍玦踱步,心疑地将屏障里外检查了一遍,再看四周,毫无动静。
  许是有什么猛兽碰到了屏障?他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是过于紧张了,这个屏障牢固,便是南栖这等凤君都要花上半柱香的功夫来打破,又何惧一头野兽?
  他蹲身到择儿与嘉澜面前,严肃了语气:“父君有事要离开一趟,一个时辰便回来。若耽搁了,你们便同爹爹一起回长沂峰去。”
  择儿还没玩尽兴,满心惦记着人间小巷的吃食。一听要回去,不禁耷拉下脑袋,沮丧着回:“啊,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我还未去吃过小糖人呢。”
  苍玦此刻要去地府为鸢生打理那些轮回历劫的事情,也没时间和择儿多解释。他摸了一把择儿的脑袋,略微歉意着说:“近日这处许是不太平,待下回得空,父君再带你们出来玩。”他走的匆忙,与南栖也是同样简单地说了几句后,便同鸢生离开了。
  溪水边那一篓子小螃蟹无人夸奖,嘉澜瞅了瞅不大高兴的择儿,同感惋惜。他嘴笨,不晓得该说什么讨哥哥欢心,便用脚尖无聊地踢着小石子,很是纳闷。半晌,一扭头,恰好见到南栖带着一个蓝色的小火苗往这处走来。
  嘉澜没见过魂息,惊奇地跑过去,拉住南栖的手晃啊晃:“爹爹,这是什么呀?”
  “新朋友。”南栖让小火苗过去,顺势放到了嘉澜的掌心中,“她叫阿雀,你们要喊一声雀姑姑。”
  阿雀第一次见到南栖的两个小娃娃,激动地要命,她欢快地蹦了两下,凑到嘉澜粉嫩的脸颊上轻轻一碰,倒像是在亲他一般。
  嘉澜被这小火苗逗笑了,招呼择儿过来瞧。只见着择儿还未走近,就也被小火苗凑上去亲了一口,吓得择儿倒退了三步,指着小火苗瞪大了眼睛。
  南栖忍俊不禁,吩咐阿雀不要如此顽皮。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做姑姑的人了,怎么能这般吓唬自己的两个小侄儿。
  “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他将阿雀留在此处,自己则是回了小院中收拾昨夜带回来的花灯和买的零碎物件。
  苍玦去地府的时间多则半日,少则一个时辰便能回。
  南栖是想等着苍玦一同回长沂峰,也好问一问,他与鸢生是打的什么算盘,怎么要去地府逗留。虽说地府这地方是归苍玦管制,但也不至于亲自过去吩咐事情。
  莫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他?
  南栖不傻,他是焦心鸢生去做什么傻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鸢生对阿雀有情,如今阿雀也十分依赖他,算是两情相悦。这般,要是鸢生为了阿雀能够顺利投生仙家而资源做出一些牺牲,也不是没可能。
  方才一时没想到这点,现下想起,南栖似是慌了神。
  他急切地打开了一处幻象,是他留在苍玦身上的凤羽所见。
  便听苍玦与鸢生正在交谈——
  “你为阿雀历劫十世,是为天界法规中的大忌,它会使你失去登位仙君的机会。并且,你以前随我立下的战绩,可就都不作数了。”
  是苍玦不紧不慢的声音,他正同鸢生细讲,“我本想让你做个仙君,撇开了小仙的身份,另立府邸。他日,你与阿雀与成婚,也好有个自己的小家小院。”
  若只做个小仙,那这些待遇可都是没有的。
  小仙得天界庇佑,一生都只是侍奉高位者,为奴为仆。
  “龙君许是忘了,我本就是一只无名的喜鹊得,巧成才成仙,从未想过要将自己的身份如何。人间十世,以阿雀这性子怕是难熬。我也担心她在人间受欺负……龙君,您不必再劝我,我知您的好意。但我当初没能保护好她,已是后悔万分。”
  鸢生悔恨道:“八年前,若没有龙君您的帮助,我和阿雀早已陌路。这些年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为她做的甚少。如今有这一个机会……我、我想为她做一做,他日归来后,也好鼓足勇气向她提亲。”
  ……
  阿雀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南栖身边,一同看这远处景象。
  这提亲二字,说来轻巧,可落入阿雀耳中,却是振聋发聩。轰隆隆的,万山倒塌,好似一波惊涛骇浪袭来远山。她一只普通的小麻雀,何德何能啊。
  蓝色的魂息抖动了一下。
  南栖一惊,即刻关掉了术法,但阿雀早已一字不落地将鸢生的话听到了心里。她知鸢生对他的情义,也知鸢生这八年里的爱护。
  她是喜欢鸢生的,不是在这八年里,而是在更久之前。只是她当时初成仙,心智还未完全绽开,着实是不懂这些情爱。
  如今知了,便是心中绞痛。
  原来喜欢一个人,不仅仅是有开心,也会有烦恼,痛苦与不甘。
  她悔悟般地撞了撞南栖的胳膊,一下一下,像是要他去阻止鸢生一般。
  “阿雀,你不想鸢生替你历劫,对吗?”南栖摸了摸这团小火苗。
  阿雀的火苗抖了抖,像是在点头。
  南栖便笑道:“十世时间,吃点苦,也好成长些。毕竟这十世,是他们费尽力气替你讨来的,我也觉得你应自己去。等他日回来后,你要对鸢生好一些。”
  阿雀转了个圈:那自然!我给他生一堆啾啾!
  南栖这回没理解透彻,不然准要骂阿雀是个不害臊的小雀儿。
  因孩子在此处,南栖不放心离开,阿雀又是一个不能擅自行动的魂息,所以南栖拜托了罗儿赶去地府拦截。他怕罗儿脚程不够,便为她亲自施法架了一片云。望她速速追上苍玦和鸢生,莫使此事落定。
  两个孩子没了罗儿在边上看着,玩的更是无法无天。
  好在南栖及时过来,一手一个从小溪里拎起来,强行给他们换了衣衫,擦了手脚。阿雀看的高兴,一会亲亲这个,一会亲亲那个,逗的择儿与嘉澜‘咯咯’直笑。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见院落里的花叶不错,想摘些回去让莺莺给你们做花饼,她的手艺最是好。你们俩同阿雀在此处坐着吃些糕饼,不要乱跑,一会我们就回去了。”南栖蹲着身,低头先给择儿穿鞋,再抬头时,嘉澜已经有样学样地自己穿好了。
  择儿嘀咕:“爹爹,我也会自己穿。”
  “好,是爹爹多事了。”南栖捏了捏他的脸颊,择儿立刻笑起来,抱着南栖亲了两口。
  嘉澜紧随而上,也抱着南栖亲两口。
  而南栖不知,屏障外,那双血红色眸子的主人,躲在草丛中从未离开过。
  那怪物是人形,却又不似人形。
  他像极了一只被腐水浸泡过的长虫,长了人的四肢,周身生着粗糙坚韧的鳞片。他的手中捏着几个香甜的果子,趁着南栖离开的一小会儿,往屏障里滚了一个。
  果子随着他的推力,一路滚到了择儿脚边。
  择儿见惯了这些果子,一脚踹开,顾自晃着腿吃糕饼,时不时地还同阿雀自说自话般地聊聊天。
  偏偏是嘉澜,从未见过这等漂亮的小果子,他捡起来放到鼻尖嗅了嗅,还真是甜甜的气味,他满心欢喜地去小溪边洗干净,想着要拿回去同哥哥分。可刚一起身,他就见到还有别的果子源源不断地从屏障外滚进来。
  果子不似妖物,它们是可以落进屏障的。
  嘉澜驻足,望着屏障外放了一小堆的甜果子,犹豫再三,并没有踏出一步。
  他听话乖巧,父君说过不可以出去,那便绝不会出去。
  哪料到择儿同阿雀跟着过来,见到嘉澜望着外头的果子发愣,便以为是他想要。择儿拍了嘉澜的肩膀:“我帮你去拿!”
  阿雀急忙挡在他身前,嘉澜也拉住择儿的手:“不可以,我不要了。”
  “为什么?”
  “父君和爹爹都说了,不可以走出屏障的。”嘉澜想到一个办法,往回跑了两步,“我去喊爹爹过来拿果子!”
  外头草丛中有东西动了动,阿雀注意到了,但她无法言语,只能不断地撞着择儿,让他回去。幸亏择儿也听话,但他正要往回走时,又见外头落进来一串包着糯米纸的糖葫芦,它的竹签一截长长地露在屏障之外。
  “是澜儿喜欢的糖葫芦!”择儿没有注意到糖葫芦的竹签并未完全进入屏障,欢天喜地地去捡,才一弯腰抓住这糖葫芦,便被一阵猛力牵扯,摔倒在地。
  他的一只手朝前,指尖伸出了屏障之外。
  顿时,有一道邪风紧紧拉住了他的指尖,不顾择儿的疼痛,将他使劲地拽出了屏障之外。
  择儿看到的是一张血盆大口,扎满尖齿,蠕动的长舌腻满粘液,像极了他前几日在书中学到的‘十八层地狱’般吓人。择儿连哭都来不及哭,便要落入对方的口腹之中。
  ‘哐当’一声。
  择儿跌坐在地上,狠狠地摔疼了。
  “择儿!”
  是南栖,他手握凤麟剑,用剑气斩断了怪物的一只手臂。当即,南栖冲出屏障,把择儿重新推进了屏障之中。择儿的手臂被划出了一条宽大的血痕,南栖挥手替他止了血,但择儿依旧吓得瑟瑟发抖。
  嘉澜抱紧了他,一动不动地护着他,阿雀靠在择儿的脸颊上。
  屏障之外,南栖举剑将它击退数步。红色的凤火在周遭燃起,变成天罗地网,密密而落。南栖眸中发狠,每一招都是要夺人性命之举。
  怪物失了一只手臂也毫不示弱,居然幻化出一把长剑,与南栖对峙。
  他的剑柄刻着一条长龙,是龙族的标记。南栖当下便是深深地疑惑,这东西难道是龙族派来的?他的凤麟剑便收起了几分杀气,想着即是龙族的东西,他便要活捉了交给苍玦处理。难保这东西不是长老院派来,或是加贺派来。
  南栖对龙族这些权贵的印象,素来不大好。
  他用凤火将怪物团团围住,没有下杀手。可惜这怪物竟是不怕死一般,用身体推开了诸多凤火,逃脱出来,他的爪尖猛地插入大地,无数冰棱冻住了南栖的凤火。且这些冰棱散发着青烟,同今早所见的暗云一模一样。
  南栖恍然大悟:“你便是那只邪魔?!”
  怪物的手顿了顿,然后握着长剑朝南栖砍来,他似是对邪魔之称十分不满意。而南栖在接招的同时,发现了怪物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衫一角,果然是绣着一只金边的细龙。
  若南栖没有记错,这是龙族太子的衣物。
  而当日,荀叶便是穿着这一身衣衫逃脱龙族的。
  “你是荀叶?!”南栖挥手打开了他,令他呕出一口黑血,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南栖。
  南栖不杀他,同他慢慢过招,不过是为了活捉他罢了。
  荀叶数次被怠慢,又敌不过南栖分毫,嘶吼着仰头发出一记悲鸣,他一字未言,一句未认。但他的的确确,便是龙族的二殿下荀叶。
  他因贪念修为,短短时日里,狂吞百妖内丹,使得己身迅猛生长,直至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妖力。又因体内仙骨与妖力相冲,他的修为反噬,将他的仙骨腐蚀,一日日地侵蚀了他的仙躯龙身,使得他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荀叶是自食恶果,仙与妖本就殊途,便连莲辰那般修为深厚的上仙,要接受溯玖的妖力时,都需要他己身的半朵莲花辅助,方可不反噬。
  且吞食内丹本就为增长修为的逆术,最易邪魔上身。上仙的仙骨尊贵万分,若沾染这等邪气,便是回天乏力,罪罚之大,将坠入腐朽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死后便连魂息都不复存在。
  荀叶这般胡闹地杀害百妖,占夺他们的内丹,必然要遭报应的!
  他已失去了原身的形态,之后便会一步步迷失心智,最后成为没有自我的邪魔,害人害己,终日在地狱中为食血肉而活!
  他是知道的。
  所以他找寻机会,一路跟着鸢生来到了这处人间小院,便是想要报仇。
  他什么都没有了,龙族的地位,天界的权利,还有他的母妃,他的弟弟,他所有的一切都与他背离。但荀叶终究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错,他怨恨苍玦,觉得是苍玦夺走了自己的所有,毁了他处心积虑一千多年的计划。
  他要报仇,他要杀了苍玦!
  即便不能杀,他也要让苍玦痛不欲生!
  他要吃了苍玦的孩子,让他的孩子同自己一样不得超生,沦为邪魔的腹中餐,掌中物。
  他疯了!
  在他眼前,是南栖地阻挡,使得他无法靠近孩子一步。那屏障是他不可破的东西,他远远地望着屏障中的孩子,心中的恶念,比波涛汹涌的海水更为猛烈,快要将他所有理智都吞没了。他内心的邪魔在说,它想吃了他们。
  一龙一凤,内丹应当最是美味。
  荀叶眸生白障,内心被欲望所驱使,受到了邪魔的蛊惑。他不怕死,他只想杀了苍玦的孩子,令苍玦悔不该当初。想罢,他冷冷一笑,阴鸷恶毒,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但南栖是个绊脚石,屏障也是个绊脚石!他们一直在阻挡自己!
  他要报仇,他要吃了他们!
  即便不能吃,他也要让苍玦明白,万事不会安宁——
  蓦地,荀叶拿出了八道轮回的碎片。
  可惜,他威胁不到南栖。
  南栖心中清楚,这个碎片,唯有查看过去时光的力量。若要用它开启八道轮回之门,以荀叶这等人,是无法办到的。说白了,他连启动碎片查看过往,都许是做不到的。
  南栖冷静地望着他,有一种高高在上俯视而下的滋味:“荀叶,我今日不会放过你,你还是别再做挣扎了。”
  “呵……”荀叶丑陋的面容**了一下,他的喉咙含着一口泥沙,声音刺耳,叫人听的头皮麻:“是吗?”
  南栖握着剑,上前一步,夷犹地不知自己该不该彻底了断了他。起初他还想留荀叶一条命,但现在,荀叶被邪魔所附,已经无法挽回。即便自己现在不杀他,天界的除魔队也不会放过他。南栖心想:不如,就让他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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