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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听见了她的名字，火裳愣了一愣，看了一眼近在眼前却因为树的遮挡看不清楚的紫色身影，闷闷地应了一声。
“媚儿，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
渊十和风楚一路沿着小溪往下游走去，风楚时不时停下来感应一下火裳的位置，然而都没有用，这儿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阻挡了包括契约在内的一切力量传递。
对此，渊十是极其喜闻乐见的，最好火裳就这么永远消失。
“走了这么久了，休息一下吧？”渊十看着顶着烈阳前行的风楚，看到她额角细密的汗珠，不由得疼惜地抬袖为她擦去。
她早已习惯了渊雪城的寒冷，对于这样灼热的天气简直没有抵抗力。但是，以她的性格，她不提的话，她绝对会硬撑到最后。
这样强硬的性格，正是她当年在三年内所修行而来的，因为她没有退路，她只有向前。
渊十心疼得有些发闷，原来心疼会比重伤时的感觉更难受啊，闷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嗯。”风楚应了一声，也不做矫情，随地蹲了下来，掬了一捧水朝脸上拍去。凉丝丝的溪水拍打着肌肤，十分舒爽，风楚眯了眯眼，再又睁开，这一次，她却盯着溪水看着并不起身。
渊十见她良久没有反应，便担忧地问：“小楚儿，怎么了？”
“你来看。”风楚头也不回地说，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保持着低头的角度。
渊十立马蹿到了风楚身边，紧紧靠着她的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什么啊？没有东西啊。”
“……”风楚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右手一扬，将她的脑袋压低，然后轻轻扭到她看的方向：“看那里。”
“哪……”渊十定睛一看，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在一大片树荫下，溪水竟然反射着一道剧烈的强光。
细碎阳光下的溪水波光粼粼，仿佛一条装饰着钻石的衣带。这一抹反光混在其中并不显眼，但仔细看就是极其违背常理的。
“诶，这里反射的光难道是其他方向来的？”渊十又往风楚那边蹭了蹭，紧贴着她，傻乎乎地问。
“不是，没有其他的发光体了，我猜，这是溪水在发光。”风楚直起腰来，踩着水上了岸，“不过不知道是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渊十立马跟着跑了上来，“想办法把溪水弄走。”
“那么好奇？”风楚偏头看了她一眼，问。
渊十抿了抿唇：“那天晚上你描述给我的阵法和这个民族的图腾风格极似，很有可能这儿就有恢复你记忆的办法，任何的奇怪都说不定和那远古的阵法有关。我不能错过。”说完，渊十就缠了上去：“小楚儿，我给你看一个很好看的东西。”
风楚没有想到自己随便提出的一个疑点她竟然会这么用心，这么重视，就好像自己记忆的恢复就是她的头等大事一般。目光投注在她身上，风楚突然觉得，这样的渊十好可爱。
不小心被夸了还不知道的渊十正摩拳擦掌，眸子中闪烁着光芒：“楚楚，看！”说着，双手打开，虚空一扶：“喝！”
只见平缓的溪水竟仿佛沸腾了一般涌动，然后脱离河床，向两边退去，推起几米高的巨浪。一点点冰晶从两侧蔓延到中间，将溪水连着巨浪一起冻得结结实实。
“……”还在好奇她要怎么办呢，忘了她是水与冰之圣女了。
这般强大的人，为什么会看中她这么个“普通人”？
“小楚儿！好不好看？”渊十邀功似地冲风楚笑着问道，脸上洋溢着得意。这该死的能力总算有了一次实际用处了。
“嗯。”风楚看着她孩子般的模样，心中的什么慢慢融化，化作了柔软的温水淌过。
努力扯了扯嘴角，风楚也尽力报以了一个还算开心的微微微笑。
渊十一瞬间就感觉，那一抹浅浅的笑容直接如一支箭矢狠狠射入了她的心。
第一次，她看见她的小楚儿露出称得上笑的笑，就好像一座绝美的雕像活过来了一般，那么美。让她再一次想直接把人打晕绑回去锁在地下室，不让其他任何人看见，让她只享有她全部的宠爱。
“渊？渊？？”清冷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将她喊回了现实，就看见风楚已经蹲在了溪间，而她还傻傻地站在岸上。
“来了来了！”拍了拍脑袋，她在想什么啊，她怎么可能会把小楚儿锁起来，那么残忍她才干不出来，这个小丫头可是她要疼的人。甩了甩一头在阳光下分外耀眼的赤发，渊十快速跑上前去。
风楚见她过来，示意她看河底——
“你看，越来越奇怪了。”
渊十看到河底的模样也愣了愣，只见按道理来说应该有东西的河底竟然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风楚倒是没有妄下断论，而是对渊十说：“没有一条鱼，不仅如此，连一株草都没有，而且河底干净得匪夷所思，连一颗飘起的泥沙都没有。这样的河……”
“这样的河完全违背了自然。”渊十接话道。
“没错。”风楚点头，“可它又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这里……”
“真真切切……”渊十嘟囔着，忽然感觉有一道灵光闪过，“如果，它不是真实存在的呢？”
“你是说，幻境？”风楚恍然，“这条河是不存在的，是幻觉！”
“嗯！能制造出这样幻境的，除了个别的妖族，果然就只有这个民族所具有的，和你描述的一般的，”
“阵法了。”
“要走出这里，就只有解开这个阵法么？”风楚喃喃地说着，看向了渊十：“你……”
“我可不行，这种事儿我可不擅长。而且据我所知，火裳也是最头疼这个。”渊十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唉……”风楚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里像迷宫一样，怎么找得到破解的人。”
“笨蛋，”渊十终究还是无奈地摇头，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就是最可能破解这个阵法的人啊。”她的小笨蛋总是不会知道自己有多重要。
“我？”风楚愣住了，怎么会是她，她根本就不懂啊。
“你当真以为匆匆瞥一眼就能完全记住一个远古异族阵法是靠记忆吗？”渊十提醒她，“在你还在我身边时，你可是我城中阵法第一人。”
“什，什么？”风楚讶异地目光望向渊十，得到她目光的肯定后，开始反省。阵法什么的，她好像从没接触啊……
从没接触？
对了，火裳不想她恢复记忆，自然就不会让她接触以前擅长的领域，所以三年来，她对阵法一无所知。
“我信你，可是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的天赋不是忘记就可以抹去的，如果有人可以破解这个阵法，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你。”
不要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风楚在渊十希冀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决定还是尝试一下，万一她真的可以呢，这样她是不是也更加够资格站到她的身边。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潜意识地默认了渊十的身份。
第24章 阵法第一人
“什么……啊！”媚儿刚问出口，就见火裳迎面快速迫近她，手中的火焰散发着幽幽的森光，朝她直面袭来。
素手一扬，媚儿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把剑，强劲的剑气与火裳的火焰撞击到一起。
“你，为什么要假扮她？”火裳此时已收敛起了笑意，眼中洋溢着刺骨的寒意与杀气，迫人的威压压得媚儿喘不过气来。
“我没……我是媚儿啊……”媚儿只感觉自己双腿发软，被那威压和杀气层层压着，艰难地说道。
“媚儿她，可是从不惧怕我的杀气的。”火裳冷冷地看着这个定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是啊，那个会站在桃花树下对着一身血色与杀气的她浅笑嫣然的女孩已经再也不见了。
“啊，还是露馅了。”“媚儿”耸了耸肩，不再压抑自己身上的气息，放出了强大的妖气来抵抗火裳给她的压力，面皮也在不断波动，换成了一张陌生的妖艳的脸。
“火之圣女，你至少有那么一瞬间是相信了的吧？”擅长幻境的梦魇兽林夕强作镇定，与火裳攀谈了起来。
“你错就错在太过于大胆，认为自己十分了解我。”火裳也不急，把玩着一团火焰，说道。
“不，”林夕摇了摇头，“你的情绪大幅度改变是在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之后，忽然，那个失控的圣女就冷静了下来呢。你说，这个人对你有多重要呢？”
“风楚？”
“闭嘴。”火裳阴森森地说，“你还不配念她的名字。”
“呀，难道说，这个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你的小狐狸了？”林夕故作惊讶地说，视线四处瞟着，寻找火裳走神的瞬间来逃跑。
她已经比媚儿更重要了？火裳接收到这样的信息，愣住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她低着头，目光淡淡的，对于她也不曾露出一点表情，像极了当初的媚儿。
出于这一层心里，她试图靠近她，想看到她露出其他的表情，就好像是玩游戏一样，结果，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给玩丢了。
不，她只是把她当做了媚儿的影子，她还没有那么重要，重要到会影响她的判断！
摇晃了一下脑袋，不爽的眸子看向了正欲逃跑的林夕，嘴角一挑，勾勒出了一个残忍的弧度：“你要去哪呀，猜错了，会有惩罚哦～”说着，右手向前一伸，在林夕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修长的手指没入了她的胸口。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洒满了四周的绿叶，林夕瞪大了眼睛，似是难以置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还在努力跳动的心脏被火裳拉拽出了胸腔，坠连着的鲜红的血管缠绕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显得分外惊心。
“不乖的家伙，”火裳似是爱怜地看了手上跳动的心脏一眼，在林夕瞪大的双眼前晃了晃，然后五指收紧。
“不……求你……”林夕虚弱而痛苦的声音飘出，不知是在祈求她放过她还是祈求她给她一个痛快。
“嗯？”火裳温柔地笑着，笑不及眼。
“砰！”心脏化作血肉碎片在空中绽开，扬起一片漂亮的血雾，林夕的身体随即没入一团火焰中。
“你看，这不就听话了。”
不再理会一地血迹，火裳转身离去。她还需要去找人，不知道风楚回来没找到她会怎样。
一棵树上，一道狼狈的身影闪现，捂着胸口大声喘气。
“呵，呵……火裳，你好样的。”猩红的舌舔舐着嘴唇上残留的血迹，嘴角依然带着魅惑的笑意，“猜错了吗？恐怕不然吧，否则怎么可能连梦息术也看不出来，留了我一条生路呢……咳咳，咳咳！”
吐出一口血，林夕气息奄奄地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卷卷轴，沾满了鲜血的手颤抖着撕开它，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说是试一下，可风楚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这往河边一站，就是一天。
天际泛着淡淡的酒红色，又一个白昼即将落下帷幕。
“我真的不会啊……”风楚看着实在怎么看都开不出一朵花的河底，头疼地说。
渊十看着她纠结的小脸上日渐丰富的表情，噗嗤一下笑了：“咱不急，有的是时间。”
风楚丢开小溪，往岸边跑：“吃点东西？”
“好啊。”渊十宠溺地看着她说道。
“给。”风楚取出一包东西，远远抛给了她，自己也打开一包吃了起来。
渊十接住了飞来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包熟悉的栗子糕。这是她不多的喜欢的吃食。
“小楚儿，你喜欢吃这个？”
“嗯……一般。”风楚咬了一口。
“那你还买做干粮？”而且看起来还买了不少。
“不知道。怎么了，不喜欢？”
“不，这正好是我最喜欢吃的。”渊十似乎是无心地说道。
“……”风楚一噎，瞬间捕捉到了话中的信息。她不喜欢却不知道为何一直买很多带在身上的糕点，是这个自称她恋人的家伙最喜欢的食物……
一定是她想多了！
渊十好笑地看着她闷头吃，心情万分舒畅。看吧，哪怕是失忆了，她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火裳，你抢不过的，更何况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重要，等意识到了，就晚喽～
“笑！”风楚走过渊十身边，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吐出一个字来，继续回到了溪边，研究她的阵法。
渊十摸摸脑袋，哎呀，害羞了。
风楚已经在河底摸了一天了，现在天色暗了下来，更加找不到什么类似阵眼的存在。
难道还有什么是她疏忽了的？风楚站直身子，抬头四处张望了起来。
无风的夜晚静得出奇，天空中看不见月亮的影子，但群星璀璨。风楚又低下了头，忽然看见地上自己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紧跟在自己脚下。
影子？等等，这……风楚略微一琢磨，忽然对渊十说道：“把河水放下来。”
“啊？小楚儿，就这么冻着我可以坚持很久的，不用担心。”渊十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是，你放下来。”风楚跃上岸边，说道。
“好，你说放就放。”渊十点了点头，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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