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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对(近代现代)——一枝发发

时间:2019-08-11 15:06:20  作者:一枝发发
  即使是睡着的时候,他的眉间也有解不开的结,好似在梦里也被烦心事缠着。贺尹迟在床边坐下来,轻柔地帮他按摩,舒展眉头。
  记忆里,高中时候的宋远棠就是这个样子,虽然看起来无欲无求,一心只想着学习,可贺尹迟发觉他总是爱微蹙着眉头。
  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为解不开的难题发愁,时间长了才发现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这个样子,甚至连宋远棠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小毛病。
  那时候贺尹迟就想伸手帮他揉展眉心,却始终没等到机会。终于在八年后,他们重逢在一起,他坐在安静睡着的宋远棠的床边,完成了少年梦想的事。
  晚上十点多,宋远棠就醒了。应该是吃过药又出了汗的原因,他的头痛减轻了点,不那么难受了。客厅的灯开着,他记不清睡前有没有亮着,亦或是贺尹迟离开的时候忘了关。
  他穿上拖鞋起身,打算去接杯水,走到客厅时才看见双手环抱胸前,半靠在沙发上睡着的贺尹迟。
  贺尹迟睡得很轻,被他的动静吵醒了,惺忪地看了眼时间,懊恼地挠了挠头,“怎么睡着了……”
  “你没走?”宋远棠手握着水杯问。
  “嗯,不太放心你。”贺尹迟说,“起来喝水?”
  他想起宋远棠的脚还一瘸一拐的,这种时候还是少走路,静养的好。于是起身走过去,接过水杯,“我帮你接。”
  宋远棠没拒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犹豫着说,“……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我等下还要去趟医院。”
  “这么晚还要去医院?”贺尹迟挑了下眉,看向他还高肿的脚踝,“你的脚这样,路都快走不了了,怎么能出门?”
  宋远棠没说话,听见贺尹迟继续道,“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她看到了,只会徒增担心。”
  伤筋动骨确实该静养,可眼下的情况哪里有时间让他来静养。
  “她自己在医院,我不太放心……”
  当初宋远棠想了很久,是请个护工来照顾宋晓俪,还是自己辞职,最后选择了后者。他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每分每秒都显得那么珍贵。
  他的脑袋顶上,随时随地挂在一个倒计时,滴答滴答提醒着他。指针走过的分分秒秒,都像母亲在远离的步伐。
  没有人能比贺尹迟更理解他的感受,贺母住院的那段时间里,他几乎把每秒空出来的时间都花费在了医院,甚至因此忽略了爱人的感受,现在轮到宋远棠,他当然能理解。
  “你要是想去医院,就现在赶紧去睡觉,等明天肿消下去点了,我送你过去。要是还这么乱走乱动,恐怕十天半个月都出不了门。”贺尹迟用半恐吓半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还有,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宋远棠愣愣看着他,说不出来。
  他几乎每晚都在医院陪床,今天要回来拿东西,结果不小心崴伤了脚。药物和化疗并没有能减轻宋晓俪多少痛苦,她每晚疼得睡不着觉,在病床上发出难抑的痛苦呻吟。
  宋远棠恨不得那些痛全部能自己承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所以先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再去医院。”贺尹迟将他分析得透彻,“你比我了解你母亲,她一定不想看见你这样。”
  最终宋远棠点了点头。
  时间很晚了,上午他回来的时候母亲状态看起来不错,也没有出现那种钻心的疼,宋远棠想,没准今天她可以睡得不错。
  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母亲,对方迟迟没回复,可能是已经睡着。既然这样晚了,那就不要再去吵醒她,宋远棠自我安慰着。
  “你……”他看向贺尹迟。
  对方半靠在沙发的椅背上,灯光映着他半张侧脸,“我不回去,在这里陪你。”
  宋远棠还想说什么,被他催促道,“我睡沙发就行,快去休息,不然明天又打不起来精神了。”
  “要不你睡进来吧。”宋远棠犹豫着说,“外面晚上冷。”
  抛开冷的问题先不说,沙发本就不大,贺尹迟这样的身高,连腿都难以伸开。
  没想到贺尹迟却拒绝了他,“没事,我睡外面就好。”
  他睡得轻,晚上爱翻身,怕惊醒了宋远棠,害得他休息不好。
 
 
第六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贺尹迟将宋远棠送到了医院门外。今天不是周末,等下他还要上班,就没下车,从车窗里看着宋远棠走进医院。
  宋远棠的脚还肿着,不过冰敷以后已经消了许多,穿上鞋子看不出来异样,为了不让人担心,他尽量表现得接近正常。
  只有露出的小表情出卖了他的痛。
  自从知道当年的前因后果之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现在的平衡。宋远棠尽量避免让宋晓俪和贺尹迟见面,贺尹迟也不让贺母看到他跟宋远棠在一起。至于贺灵珊,她当然是希望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每个人的脚底下都踩着一个地雷,稍微一松懈就将所有人炸得粉碎。
  可命运总是爱捉弄人,有些事是怎么躲也躲不开的,这天贺尹迟陪着母亲来医院复查的时候,碰见了在楼下花园里陪宋母散心的宋远棠。
  宋家跟贺家离得不远,稍微近点的医院就这么一家,医院地方小,贺尹迟还有意避开,可谁也没想到就这么巧。
  初春料峭的微风还有些冷意,不过今天阳光很好,太阳底下晒一晒,发霉的心情跟身体都温暖起来。
  宋晓俪的精神看起来不错,尽管是这样,相比于上次贺尹迟见她,已经是天差地别的变化。贺尹迟记得她身材丰腴,一副厉害模样,可如今的她已经消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她的双眼已经无神地凹陷下去,或许是化疗的痛苦让她难以忍受,背脊微微佝偻着,走得很缓慢。才不过几个月,看起来已经老了十好几岁。
  那一刻,贺尹迟眼中盘根错节的恨意悄然烟消云散。
  宋远棠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在医院碰见,立刻慌了神。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搀扶母亲离开,而是去观察贺母的情绪,她还没察觉到异样,正在跟贺尹迟说话。
  他们应该彼此装作不认识,然后擦肩离开,可是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像被一把剑钉在原地,谁也动不了了。
  是宋晓俪先认出来的贺母。贺母虽然经过当年的事受了刺激,可这些年没生过别的大病,除了额头上多张了几道皱纹,相貌跟八年前几乎无异。
  宋晓俪认出来了她,站在一旁的贺尹迟便是最好的佐证。
  他们站在花园的小路上面面相觑,宋晓俪也非常震惊,张了张嘴想要表达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话。贺家就是他们宋家永远绕不开的弯子,她犯下的错、欠下的债,也永远绕不过去。
  都是债,迟早要还的。
  贺母盯着宋晓俪好奇打量了半天,她觉得眼前的人很眼熟,又想不起来。想了许久,记忆穿过重重弥漫的浓雾,穿梭回在八年前大雨滂沱的那个上午。
  “你、你们……”她的眼珠似乎变得澄清起来,嘴唇微微抖动着,话却卡在了喉咙里,“你是……”
  她辨认起来宋晓俪有些困难,毕竟那时候的宋晓俪看起来还年轻,说起话来都是咄咄逼人,蛮横得很。尽管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但贺母怎么可能忘得了。
  而如今眼前的人,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贺尹迟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半挡在了两人中间。
  这段时间贺母的精神状态很好,上次在医院受到了轻微刺激之后,没有再病发过。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药,不受到刺激,这样的状态维持下去并不是难事。
  贺尹迟和宋远棠都下意识去看贺母的脸色,意外地,她激动之后竟变得平静。
  “小棠,你去……”宋晓俪开口艰难,几个字都快用光她的力气,“……去病房里帮妈拿件外套。”
  宋远棠站在原地没动,还在扶着她,“妈,你自己……”
  “我自己还能站得住,去吧。”
  宋远棠只能先离开,走之前不放心,看了眼贺尹迟,贺尹迟向他轻点了下头。
  仿佛一个无言承诺,得到就很安心。
  他上去拿外套的时候遇上了宋母的主治医师,医生把宋母现在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化疗,连前两次都是勉强支撑,但放弃化疗后癌细胞的生长速度必然会增快,即使是服用药物,也只能起到短暂的延缓作用。
  “而且化疗的副作用会给病人带来痛苦,这种时候了,还是建议改成服用药物……”
  以前宋远棠对这方面没有半点了解,在母亲查出来肝癌的一个月里,他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可看得越多越绝望,到头来同样束手无策。
  母亲已经时日无多,他心里很清楚,只是没办法接受。
  那个带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又要他送走,人生对他未免太残忍。
  宋远棠重新回到楼下的时候,只有贺尹迟一个人在那里站着,顺着他的目光,宋远棠看到小湖边的座椅上,母亲跟贺母正在交谈。
  距离太远,他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但至少贺母的情绪并未有太大起伏,只是肩膀在瑟瑟的风中微微抖动着。
  过了一会儿,贺母缓缓起身,满脸是泪,走到两人身边。她没有去看宋远棠,只是握住了贺尹迟的手,激动地流着泪说,“我就说我们小迟不是那样的人啊……”
  “我们小迟不会骚扰男同学……不会的……我就说不会的……”贺母一双眼睛看向贺尹迟,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那都是她们胡说的……不是小迟的错……”
  贺尹迟回握住母亲的手,无声安慰。
  宋远棠看着不远处母亲坐在木椅上的佝偻背影,心中升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或许人在将死之时,才能看开一切,才能躺在病床上反省自己一生的过错,然后去尽力弥补。即使是宋母这样一生好强从未低过头的人。
  这么多年,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宋远棠走到贺母面前,向后退了一步,弯腰鞠躬道歉,“伯母,对不起。”
  尽管他无心,可他也并不完全无辜。如果当年他能拒绝得更干脆利落一点,或者把话说明了,两人先断掉联系一段时间,也许就不会给母亲做题发挥的机会。
  如果他没有动心……
  贺尹迟正要上前说什么,便听见母亲问宋远棠,“你就是小棠吧?”
  宋远棠点头,“是。”
  他以为贺母要继续问自己话,或者是发泄情绪,像看见仇家那般咬牙切齿。但贺母没有,她只是很浅地笑了一下,冲他轻点了下头,转身对贺尹迟说,“今天出来太久,都走累了,咱们早点回去吧。”
  贺尹迟应下。
  她十分平静,异常平静,似乎刚才见到的不是宋母和宋远棠,只是随便一个行人。她走在铺满石子的小路上,却觉得脚下十分平坦,眼前的路也平整坦荡。
  或许能医治她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她真正需要的、想要的、一直在等待着的,是那么简单。
  从始至终,她只要宋家的一声道歉。
  作者有话说:这章宋母要是直接领盒饭,那儿子们之间真的就没得救了,所以麻烦宋母等等,下章再领……
 
 
第六十八章 
  那天贺母跟贺尹迟离开以后,宋远棠陪着母亲在花园里又坐了一会儿。湖边风大,一件单薄的外套挡不住多少凉意,没多久宋远棠就搀扶着她回到了病房。
  之后的几天里,宋母的病情每况愈下,药物难以抑制癌细胞的增长,并发症一齐发作,好几次岌岌可危,在生死线上被拉了回来。
  可无论医生怎么说,事实又是怎样,宋远棠都不想放弃。他徒劳地紧抓着手中的细线,尽管感觉那根线快要将他一起扯入深渊,也不愿意放手。
  宋母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白天几乎都躺在病床上静静睡着,晚上又痛得翻身都难,宋远棠真怕有天她就这么睡着,不知不觉中离开。
  贺尹迟有时候会来医院看他,不过他知道宋晓俪在病房里,通常只在病房外等待宋远棠,等宋母睡下了,才叫他出来。
  有时候这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他并不觉得乏味,反倒是让他等的时间长了,宋远棠觉得过意不去。
  虽然这边正难得跟母亲说说话,可心又早已经跑出去。宋晓俪当然看得出来他心思不在这里,轻叹了口气道,“外边冷,让他进来吧。”
  宋远棠正在剥着橘子的手顿了下,才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
  “再过几天,妈就管不了你了。说实话,你就是一辈子不结婚,妈也不想……不想让你跟个男人在一起。”宋晓俪说话已经没了以前的威严,她很少这样语重心长地跟宋远棠说话,像个长辈,又像个能说话的朋友。
  “棠棠你想想,以后你们两个的路怎么走?……你们,不过才刚走进社会几年,经历过什么啊。这个社会没有你想的那么宽容,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接受你们,何况是别人呢,指不定怎么在背后议论呢!”
  宋晓俪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已经是不易,宋远棠给她倒水,她刚喝了几口,又咳了出来,“……咳咳,妈不想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宋远棠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走出病房的时候眼眶有些红,甚至有那么一刻很想不争气地哭一场。贺尹迟把自己的肩头借给他,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怎么了?”
  宋远棠吸了吸鼻子,最终没有哭出来,“我妈让你进去。”
  “我?”贺尹迟愣了下。
  “嗯。”宋远棠想母亲可能是有话想要跟贺尹迟说,自己不方便在场,于是找理由离开,“我下楼去买晚饭。”
  贺尹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宋母已经移到了条件较好的单间病房,病房里很安静,更适合养病。从三楼的窗子里往下看,能看见一片盎然,湖水荡漾,在春日的阳光里泛着波纹。
  只不过这幅景象与病房里的萧条实在显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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