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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流(近代现代)——杯中观海

时间:2019-08-09 18:02:45  作者:杯中观海
  因而最终发出的,又仅是单薄的“谢谢”二字。
  陆秋月或许是在忙,又或许只是想与陆月浓说说话,他发来几条语音。
  陆月浓一条条地听下去。久违了的,来自顺城的乡音。
  “和我谢什么。”
  “小浓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人和我们开玩笑,说你的名字看起来更像是我儿子。”
  陆月浓喉头一哽,垂了眼眸。
  “说真的,有的时候,我更希望你是我的儿子。这样,你就可以在我膝下长大了。”
  “叔没什么本事,就想把一切好的都给你,你也不需要跟我说谢谢。”
  对着手机,陆月浓很长时间没说出话来,直到屏幕缓缓地暗了下去,才看到自己的脸,在玻璃屏上映了出来。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鼻侧的那颗痣,又惊梦似的撤手。这颗微小的痣,比起最初,已是更淡的青色,就快要淡得看不见了。
  但,幼时那支笔扔到脸上时的痛却依然清晰,连同李萍芳那厌恶的表情,逾过了二十年,如同鬼手刻在他记忆深处,抹不掉,逐不去。
  大抵是因为昨夜睡得不好,睡时又不长,再加这样一件劳心劳力的事,陆月浓一不小心就在书桌上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擦黑。
  陆月浓动了动睡得有些僵直的身体,一会儿才恢复自如。他没有吃午饭,腹中空空,但抬眼惊觉时间已将近六点,便连晚饭也顾不上吃了。
  这个时刻的地铁过分拥挤,人贴着人,恨不能踩上谁的脚后跟,陆月浓好不容易找到能扶住的地方,才安稳下来,拿出手机。
  明明是拿了门票的人,却只能在地铁上,用时好时坏的网,刷娱记的报导,想来竟有些荒诞。
  几经梭巡,江倚槐出现在一张现场返照的最左侧。
  江倚槐身着黑色西装,衣料熨帖,身型修长,虽为了新戏而瘦身,却仍旧保有良好的身材。他负手而立,眼尾轻轻弯起,高挺的鼻梁上难得地架了一副金属眼镜,嘴角有温柔的弧度,在聚光灯下,仿佛天生有夺目的力量。
  陆月浓盯着看了许久,直到提示音如期报站,才匆匆收回手机,从人群中挤出了车厢。毫无意外的,他到达首映礼现场的时候,已错过了见面会,各路明星甚至要将红毯走完了。
  微末的遗憾漫上心头,陆月浓出示了票,参加最后的观影环节。他的位置虽有些靠后,却居中,能尽量规避晚来对观众席的搅扰,又有较好的观感。
  四周的灯光缓缓熄灭,影片开场。
  荧幕上,飞雪仿若尘烟,在月光下纷飞,狂风骤起,能量站的灯光短路般明灭几瞬,最终暗却。苍白的月轮下,缓缓浮出“尘嚣”二字。
  说实话,陆月浓对科幻、末世类的片子,实则并不感冒,他文科生出身,虽然当初在学校时没什么短板,但术业专攻多年,如果拍得太复杂,不大容易跟上科幻片的设定。
  不过,许隆到底是业界一根不倒的标杆,纵使剥去了华丽的制作,忽略设定的复杂,片子本身所要传达的东西终究还是令人深思。
  电影的故事发生在距今三百年后,因神秘宇宙力量的影响,地球开始迅速冷却,专家预计,地球将在两年后进入冰川期,且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人类利用现有的太空技术,开始有组织地向外太空迁徙。
  人类数量过于庞大,总有先行后去,留在地表的人,一开始能够在联合政府的安抚下维持生活,但随着迁移人口的增加,人越来越少,物资也越来越少,环境更是恶化到难以生存的地步,他们陡然发觉,剩下的人已经少到不足以聚起来抗争,而有传言称,联合政府却已经在准备最后的撤离。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开始恐慌,开始暴动,开始感到被整个文明遗弃。人在山穷水尽的时候,便不再维持斯文体面,露出面皮下属于兽性的獠牙,茹毛饮血般地自相残杀,只为不甘的挣扎,或是纯粹的苟活。
  “地球的冰面是血色的,”主角李瀚海坐在宇宙飞船中,远眺着那样遥远的地球,以沉沉的语气说道,“就算恢复不到最初的样子,我也想为她止血。”
  他的友人,天文学家洪关在一旁开口:“你想做什么?”
  李瀚海在他的手掌上,郑之又重地写了一句话。
  洪关神色一凛,道:“他们不会信你。”
  李瀚海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信我自己。”
  浩大的第九次迁移后,场景又切回了行将就木的地球。
  当“传言”由于恐慌弥漫,便在血雾中成为了“真相”,地球已经没有理智者了,留守到最后的老专家们无奈地叹气,他们是时候放弃了。最后一次迁移,预定在十天后,二十四个中心站。
  在未名城市中,一道荒败的屋檐下,一个年轻人裹着厚厚的衣物,瑟缩发抖。
  陆月浓知道,这是另一个主角,方腾。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跟我走吗?”
  这声音过于熟悉,带起陆月浓的记忆与心跳,狠狠在现实与虚构中拨了一把,那声音又继续道:“我们去最近的中心站。”
  “你……”方腾在隆隆的风声中仰起头,那苍白的面孔因严寒而干裂了,连嘴唇都血色全无,他的眼底,倒映出一个身穿黑色棉氅的男人。
  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但陆月浓立刻就认出来,是江倚槐。
  “别逗了,”尖锐的女声刺入谈话,屋里居然还有第三个人,“前两天也有人这么说,小弟弟,你猜怎么着,被骗走的那个老汉,死在隔壁巷子里啦!”
  方腾“你”了半天,听到女人这样说,却转过头去,黝黑的眼瞳里满是愤意,“你骗人。”
  “骗什么了,啊?骗什么了?”脚步声阵阵,女人正从黑暗里走出来,“他是什么人你就轻易相信?”
  男人开口:“我是他哥哥。”
  女人丝毫没有说谎被拆穿的心虚,她哼了一声:“也好,那就两个……两个一起。”她终于走出黑暗的阴影,露了面,手上却拎着一把菜刀。
  在方腾看清的那刻,女人加速冲了过来,方腾却被那个黑衣男人拽开了。
  女人啐了一口:“好啊你们,不愧是亲兄弟。小东西,我本来看你年轻,留你多活几天,现在就直接送你和你哥一起去见那个老汉好了。啧,你身上这件棉衣不错,口袋里也还有面包吧,正好……”
  方腾不知被什么话激怒了,犟牛似的,拽走了又奔回去,避开冷冽的刀光,与那疯妇厮打在一起。
  男人也急了:“小腾,你回来!”
  “你别过来,”厮打片刻,方腾眼角已经红了,那女人的力气出奇的大,如何都按不住,“我们走不了了,走不了……别骗我!我们本来能成为第九批,但已经……已经……”
  方腾已有些招架不住女人。
  但男人的肩上还有联合政府的章纹,这意味着,政府人员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伤害无辜群众,哪怕现在已没有人再相信。
  男人无法放任这一幕继续,只能上前尽力阻拦,他伸手趁女人不注意,把她手里的刀切飞了,才一把将方腾拉到外面,拼命地跑:“你还不明白吗?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在这里和别人打得你死我活。”
  风声响彻在耳边,随着快要失真的话语:“我想带你离开。”
  方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心里满是不敢置信,但拽着他跑的人,又是这样教人安心,让人愿意相信,他轻轻地开口:“哥——”
  话才刚说出,一道闷响便传来,与此同时,鲜血绽开,如打散的花一般,一点一滴,落到了雪白的地上。
  “去……找中心站,”男人眼中的惊喜已然破碎,余下不肯紧闭的双眼,注视着方腾。他艰难地呼吸着,而更难以启齿的,是最后的话语,“……不要相信任何人。”
  男人就这样倒在了雪地里,雪落在血泊里,感受到人间仅存的滚烫,匆匆融化。
  方腾转过头去,那女人竟举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土枪,如同邪魅般立在扑朔迷离的飞雪中,一步步走过来。
 
 
第31章 闲夜
  观影活动结束后,陆月浓随着大流退场,快走出大厅正门的时候,收到了江倚槐的微信。
  【小江】不急着走的话,东门等我一刻钟好吗!
  人流接连不断地涌出,自动门大开着。白日晴好,到了夜里却气温骤冷,风从门口灌进来,吹得额发纷乱。
  陆月浓不假思索,回了一个“好”,往另一个方向调转。等了十五分钟,果然看见江倚槐戴着口罩走过来。
  这副乔装打扮实在是掩耳盗铃,既没有帽子,也不见墨镜,大长腿好身材仿佛在向四处宣告此人有问题,反正陆月浓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要不是这个出口连接的路太过荒僻,没什么来,江倚槐这不走心的模样,很大概率要被粉丝抓包。
  陆月浓歪了歪头:“不和他们一起吗?”
  “不了,我说家里有事,先溜了。”江倚槐狡黠地眨了眨眼。不得不说,这张脸实在是过分好看了,哪怕现在脸部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这一双眼,都是能勾人的。
  陆月浓盯了会儿,便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又听到“家里”二字,心下有些隐约又无理的动容,耳根悄然热了起来:“哪有什么事。”
  “你下午没来,媒体盯着,实在没腾出空给你发消息。”江倚槐毫无预兆地伸出手,陆月浓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江倚槐皱了皱眉,像是发出无声的抗议,但语气还是带着几分笑意:“别动,头发乱了。”
  陆月浓才不好意思地站住了,江倚槐凑近拨了两下,头发便乖顺了,他又继续说:“我是怕你出什么事。”
  “没事,”陆月浓垂眸,也不管江倚槐看不看得出什么,强行转移了话题,“我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江倚槐不可能让陆月浓饿着,因而没有理由不答应,虽然他心里本盘算着更有意义的计划,但只要是和这个人在一块,做什么都称得上有意义了。
  看了眼时间,晚得不尴不尬,江倚槐不太想抛头露面,提议回去做。
  陆月浓自然不可能把辛苦了一整天的江倚槐支去厨房,连说不行。
  江倚槐也就不再坚持,非常快乐地把这一出划归到“关心”的范畴,于是一转头就把重任交给了来接人的小杜。任劳任怨的小杜顺路去家常菜馆打包了几个菜与两份饭,又把他们送回了住地。
  到了餐桌上,陆月浓两顿没吃,胃里空得厉害,这餐夜宵难得吃多了些。江倚槐反而不饿,吃了点便停下了,又闲着没事做,抱走桌上的瓶子,给富贵竹剪须换水。
  回到桌前时,陆月浓仍慢条斯理地喝着汤,江倚槐把玻璃瓶放回原位,坐下来,看陆月浓吃饭。他不觉得慢,甚至希望陆月浓每顿都能吃这么久。
  江倚槐单手支着下巴,嘴角禁不住弯起,但他注视的方式不够高明,咽汤的间隙,陆月浓头略微上抬,两道目光就在空气中狭路相逢了。
  江倚槐欲盖弥彰地撇了撇嘴,勾起勺子,往对方的碗里添了个面筋,说:“吃太少了,再来点。”
  最后陆月浓真的吃不下了,两个人才一同把东西收拾了。闲下来一看时间,已到十一点。
  两个人都不太喜欢熬夜,更没有熬夜的习惯,相对无言,好像也有些尴尬,便各自洗漱,在走廊上道了晚安。
  陆月浓关好房门,把手里首映礼的票拿出来,放到桌上,没来得及整理,就因为太过困倦,回到床上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电影带来的冲击太大了,梦中,陆月浓进入了《月下》的世界里。
  他裹着厚重却不足以驱寒的棉服,在冰天雪地里趔趄而行,风钻到脖颈里,刺骨至极。风霜遮眼,积雪绊脚,唯一能接触到的,只有一望无垠的雪白。
  忽然,狂风大作,比先前更甚。身后有人把尖刀刺进他的身体里,不觉得痛,只感到温热从身躯中抽离,点点滴滴。
  而第二刀紧随其后,陆月浓咬着牙侧身一躲,堪堪避开,在他打算和那个人殊死斗争的时候,有一个人闯了过来。
  分不清是敌是友,但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像太阳的味道,苏醒在永冬里。那人握住了他的手,热度惊人,有些滚烫。
  于是持刀者凶狠地磨了磨牙,调转刀口,去刺这个误入厮杀的无辜者。
  陆月浓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现在这样,他宁可自己孤身一人,也好过别人为他受伤:“你走。”
  但那人把手握得更紧了,他开始带着他逃跑,在无边无际的白色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电影中熟悉的语句,生活中熟悉的声音,终于在风声中响起。
  “你还不明白吗?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在这里和别人打得你死我活。”
  “我想带你离开。”
  翌日,醒来时,陆月浓从枕畔摸过手机,睡眼惺忪间,看见手机上显示一点钟。
  明明窗外有光,怎么可能才一点呢,继而目光前移,看见“下午”二字后,他明白了,也清醒了。
  洗漱好下楼,陆月浓没在屋里看见江倚槐,想他大概是有工作出去了,便随意往厨房里洗个苹果吃了,折身回房,收拾东西。
  房间里本身是干净的,也井然有序。毕竟住在江倚槐家里,空间更大了,江倚槐本人也是个有些强迫症的,陆月浓的房间当然不可能凌乱成教师公寓那样。
  桌上还摆着昨日剩下的票,如今已失效,只有纪念意义了。陆月浓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收纳箱,不大不小,但分量挺足,需要双臂抱着才能拿出来。这是他搬家时一同送过来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没时间拿出来检查。
  箱子放到地上,盖子掀开,里面的东西完好依旧,陆月浓放心地抿出一个浅淡的笑,把手里的票放进去。
  正在这时,江倚槐的声音忽然响起:“陆老师,我从阳台给你抱一个盆栽过来。”
  陆月浓的瞳孔骤然紧缩,心下一颤。
 
 
第32章 破壁
  江倚槐看陆月浓身形一顿,猜他是被吓到了,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大的缘故,赶忙把盆栽往走廊上一放,说着对不住,想要过来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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