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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上你指尖(近代现代)——苏景闲

时间:2019-08-04 14:51:58  作者:苏景闲
  贺致浩耸耸肩,“我还真不太想出国,就算拿了野鸡文凭回来,圈子里谁不知道那个文凭到底几斤几两?要我真有你哥你姐的水准,拿那种世界top5的学校的文凭,才叫牛逼!再有,国内多好玩儿,从小到大交际圈全在国内,出去了鸟都不认识,有毛意思!”
  他又想起来,“对了,时间地点定好了,林姐姐他们听说你出关,直接从外地飞回来,还是你面子够大!”
  楚喻越过走廊的栏杆往楼下看,问,“时间地点?”
  “星期六晚上八点,尤利西斯,你自己去还是我接你?”
  “你要接的人那么多,我就不占位置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因为国庆节调休,星期六也上了全天课。
  楚喻没拿书包,准备空着手走。
  想起什么,楚喻转过身,跟他后桌说话,“陆时。”
  陆时捏着铅笔在刷题,抬眼,“嗯?”
  “我一会儿出去玩儿,在尤利西斯,跟贺致浩他们,还有些熟悉或者不太熟的朋友。陈叔车停在校门口,送我过去。”
  楚喻说完,怔了怔——他为什么要跟陆时报备行程?
  转念一想,大概是之前养成的习惯。
  前三个星期里,陆时要求他,把中午做哪一科的题,晚上计划复习哪些知识点,或者早上背会了哪些公式,都告诉他。
  这样做的效果显而易见。
  陆时对他学习的进度非常清楚,补起课来也很有效率。
  不过成绩考好了,又有什么用。
  见楚喻说着就走了神,陆时问他,“喝酒吗?”
  楚喻回神,“贺致浩他们肯定会喝,我不喝的。”
  “嗯,要是喝了酒,记得给我打电话。”
  车停在“尤利西斯”私人会所的门口。
  彩色灯牌的光洒下来,地面的方砖被映出红橙交错的色彩。
  喷泉哗哗,张着翅膀的天使趴在石头上,似在酣眠。
  门童快步迎上来,将车门拉开,笑着躬身问好,“喻少,晚上好。”
  “晚上好。”
  楚喻下车。
  他穿黑色潮牌长袖T恤,深色牛仔裤,身上是张扬的少年气息,清清爽爽。
  跟着引路的服务生到包厢,门刚打开,里面就传来一阵狼嚎。
  楚喻听出来了,是贺致浩在唱歌。
  见楚喻进来,贺致浩就着话筒,停下一个字也没在调上的歌声,“话筒呢!楚喻快来,一起唱!”
  楚喻坚定拒绝——他很有经验,不管再厉害的麦霸,一旦跟贺致浩一起唱歌,都会被带偏,无一例外。
  林望兮在沙发招手,“楚喻,这里!”
  楚喻坐过去,笑着打招呼,“林姐姐,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没见了!”林望兮指指脖子上戴着的项链,“谢谢你的礼物,非常喜欢,戴上就不想取下来!”
  林望兮穿白色的真丝长裙,是非常明媚的长相,头发简单扎成马尾,干净利落。
  “你喜欢就好,当时实在不知道送什么了,想起你以前提过一句,说喜欢乔治·罗娜新出的那套首饰,就托人去买了。”
  楚喻说得很简单,林望兮却很清楚,这套首饰很不好买。她领了这份心意,又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她年纪大两三岁,向来都把楚喻贺致浩他们当弟弟看。见楚喻倒了一杯冰水,小口小口喝,有些担忧。
  楚喻晃了晃手里的水杯,听里面冰块碰撞的清脆声。
  听林望兮问,他摇头,“没有,就是没什么精神。”
  “嗯,反正照顾好自己,最近开始降温,注意别生病。”
  林望兮又提醒楚喻,“贺致浩他堂哥也来了。”
  “他也来了?”
  楚喻对贺致浩的堂哥观感不太好。
  他跟贺致浩玩儿,偶尔会遇见贺致远。
  跟贺致浩大大咧咧直神经、喜欢玩儿的性格不同,没比他们大两岁的贺致远,总给楚喻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好几次,都发现贺致远在盯着他看,眼神很奇怪。
  楚喻反感这种眼神,就告诉贺致浩,少把贺致远往自己面前带。
  林望兮知道这一点,替贺致浩解释,“贺致远正好也在这里玩儿,撞上了。”
  “嗯。”
  聚一起,总免不了唱歌喝酒玩游戏。
  见楚喻兴致不高,贺致浩没硬拉着他玩儿,反倒扔下手里的骰子,坐到楚喻旁边,“不玩儿了,本少爷来陪你聊天!”
  楚喻笑他,“别的人都玩儿这么开心,你能稳得住?”
  钻石耳骨钉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贺致浩耸耸肩,“兄弟心情不好,哪儿有自己去开心的道理?”
  他也没追问楚喻到底是为什么心情不好,瞎出主意,“喝不喝酒?你要喝,我给你点味道好的,尝尝?说不定喝醉了睡一觉,那些不开心啊,难过啊郁闷啊,打个嗝就没了。”
  “酒的味道不都差不多?”
  楚喻话是这么说,却没有拒绝,“你点吧。”
  贺致浩打了一个响指,招呼守在门口的服务生过来,报出一个法文名字,“来两瓶,用巴洛克教堂那个水晶玻璃杯。”
  说完,他转向楚喻,“兄弟懂你,要是酒杯丑了,你肯定不爱喝。那个叫巴洛克教堂的杯子,装上酒,真的好看,绝对符合你的审美!”
  等酒和酒杯送上来,服务生用开酒器打开酒瓶,将琥珀色的酒液倒进杯子里。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巴洛克风格的教堂里,被阳光透射的彩绘玻璃花窗。
  贺致浩洋洋得意,“没骗你,好看吧?”
  楚喻点头,端起酒杯,凑近了看,笑道,“很漂亮。”
  贺致浩夸张地吁口气,“你可总算是笑了!”
  他也端起酒杯,“来,尝尝好不好喝。”
  于是,等林望兮接个电话回来,就发现,贺致浩和楚喻面前摆着的两个酒瓶,已经见底了。
  大部分都是贺致浩喝的,但楚喻也喝了有三四杯。
  见楚喻眼神迷茫,没什么焦距,眸子里跟蕴着水一样,轻轻一晃,就会溢出来。林望兮夺下楚喻手里半满的酒杯放到一边,问贺致浩,“你又不是不知道楚喻的酒量,还拉着喝?”
  贺致浩还很清醒,他大叫冤枉,“林姐姐,我是看楚喻心情挺不好的,估计遇着什么事儿了。就想着,喝醉了睡一觉,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歪理!”
  林望兮瞪了贺致浩一眼,又叫楚喻,“楚喻,怎么样?”
  楚喻抬眼,看了看林望兮,又低下头,安安静静的。
  “这是醉了。”林望兮拿过自己的包,“走,把人送回去。”
  见贺致浩还想留下,林望兮扬起描画精细的眉尾,“怎么,你们两个未成年,还想在这里开房过夜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看他哥他姐不把你削成片!”
  对着楚喻,林望兮声音又柔和下来,“楚喻,走,我们回去了。”
  “回去了?”
  楚喻迷茫两秒,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他嗓音含糊,又低,贺致浩坐得近,也只听见“来接我”三个字。
  跟在场的朋友一一打好招呼,贺致浩和林望兮扶着楚喻往外走。
  贺致远也跟了出来。
  贺致浩奇怪,“哥,你也要走?”
  贺致远笑容温文,“嗯,家里来电话催,让早点回。”
  视线转向低着头的楚喻,“楚喻这是?”
  “多喝了两杯酒,我跟林姐姐送他回去。”
  电梯到了,贺致远又问,“阿浩,你扶得住吗,要不要我搭把手?”
  说着,伸手准备去扶楚喻。
  楚喻往后退了一步,避开。
  很明显的拒绝。
  贺致浩觉得这场面有点尴尬,打哈哈,又连忙扶楚喻进电梯。
  等到了大堂门口,楚喻不愿走了,说要等人来接他。
  想着楚喻打过电话,估计是家里司机,贺致浩和林望兮就陪他等。
  贺致远也没走,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贺致浩突然看见一个人正往尤利西斯过来。
  “卧槽,陆时?”
  林望兮正在玩儿手机,闻言抬头,“认识的人?”
  “嗯,我们学校学神,成绩逆天,估计脑子先天就跟我们长得不一样。开学还跟楚喻不太对付,后来好像又好了,前段时间,还给楚喻补课来着。”
  贺致浩就是有点奇怪,陆时怎么到这里来了。
  林望兮仔细看。
  陆时穿简单的黑T恤,黑色裤子,经典款运动鞋。身形是少年人特有的瘦削,有种冷淡的气质,五官俊朗。
  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样的外形气质,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着迷。
  她打趣,“你们学校的颜值都这么高,你会不会日常自卑?”
  贺致浩撩了一把头发,“胡说,本少爷风流倜傥!”
  林望兮大笑,又仔细看了两眼,觉得那个人似乎……有些面熟?
  陆时走近,停在贺致浩面前,“你好。”
  贺致浩挺懵。
  在学校,他跟陆时连个点头的交情都没有,没道理在这里遇见了,还特意来跟他打招呼的。
  他小心回了句,“你好。”
  陆时看向楚喻,“我来接他。”
  “啊?”
  贺致浩没反应过来,“接谁?”
  “楚喻。”
  一旁站着的贺致远插话,“楚喻喝了点酒,我们不放心。”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一个阿猫阿狗,能随随便便,说接就接的。
  陆时没答,只看向楚喻,“楚喻,来。”
  楚喻正歪着脑袋打瞌睡,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迷迷瞪瞪地抬头,看见陆时站在眼前。
  “陆时……”
  他脚步迈开,就准备走过去。
  但他正醉着,脚下打晃,身形一歪,就扑到了陆时身上。
  利落地伸手把人抱稳,陆时道,“二十分钟前,他给我电话,让我来——”陆时话一顿,又很快续上,“接他。”
  楚喻脑袋埋在他肩膀的位置,正猫一样,轻轻舔他颈侧的皮肤,呼吸有几分难耐。
  估计是饿了。
  拍了两下怀里人的腰做安抚,陆时没再耽搁,“我先带他走了。”
  人行步道旁边,是高大的梧桐树,枝叶茂密。
  陆时站到昏暗处,背靠树干,抱着人,一只手将衣领往下拉了拉。
  楚喻盯着露出的冷白色皮肤,没有动,而是望向陆时。
  “嗯,咬吧。”
  楚喻这才蹭过去,咬住了陆时的肩膀。
  肩膀处传来轻微的痛感,有些痒。
  淡淡的酒气绕在鼻尖,陆时垂眼看着两人融合在一处的影子。
  车轮碾过地面,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路边,驾驶位的车窗玻璃降下,露出贺致远的脸。
  他看见,楚喻趴在陆时怀里,半点不肯分开,无比依赖的模样,全然没有面对自己时的抗拒。
  两人视线对上。
  夜风吹过,有宽大的梧桐叶片缓缓落下来。
  陆时手掌上移,揉了揉楚喻的后颈。
  微侧过头,唇角蹭过楚喻的头发,陆时眉眼冷戾,宣示主权一般,朝贺致远无声道,
  “我的人。”
 
 
第32章 第三十二下
  老式路灯光线晦暗, 办理各种证件、开锁、卖药的小广告,在金属柱身上贴了一圈, 雨打风吹, 纸都泛着黄。灰扑扑的水泥外墙上,“和谐邻里”宣传画没有粘稳,被风吹得呼啦啦响。
  从低矮的楼门进去,是狭窄的过道, 以及绿漆都快掉完了的楼梯栏杆。声控灯被惊动,亮起橘黄的光。
  楚喻迷糊, 半睁着眼打量周围, 嗓音绵软, “我们去哪儿?”
  “我家。”
  停在门前,陆时一只手把人捞在怀里,另一只手拿钥匙开门。
  楚喻脑子转得慢,吸了血, 又全身发软没力气。直到听见“砰”的关门声, 才反应过来,他是到了陆时的家。
  灯打开。
  整洁, 干净, 以及空荡。
  楚喻看着室内的摆设装饰,觉得有点冷。
  房子里除了必须的家具, 没有其它任何装饰。
  狭窄的客厅里, 墙面刷得雪白, 刚好摆下一张木桌和一张双人沙发, 纤尘不染。卧室门开着,能看见样式老旧的书桌上面,堆放有不少习题集和教辅资料。
  楚喻是个很乐于享受的人,习惯把自己住的地方,布置得精致、温暖、舒适。地面铺地毯,白墙上一定要挂上漂亮的挂画。书架上不会只放书,还会有各式小摆件小玩意儿。至于桌面,零零碎碎不少小东西。完了还会在房间里摆上绿植,增添生机绿意。
  坐在沙发上,楚喻捧着陆时递来的水杯,恍然有种,陆时几乎杜绝了一切耽于物欲的享受的感觉。
  就像苦行僧一样,把自己周围所有会动摇心智的东西,一律摒弃。
  又想起祝知非曾经跟他提起过,陆时是一年多前的暑假,才一个人搬到青川路。
  而这里,是他妈妈的房子。
  “楚喻。”
  楚喻抬起头,脑子转不过弯地答了一声,“到。”
  陆时眼里带起一丝笑意。
  “你坐着,把水喝完,我去洗澡。”
  楚喻捧着水杯,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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