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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医(近代现代)——拉棉花糖的兔子

时间:2019-08-04 14:49:32  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
  医生们看诊超过了不少时间,这才收拾东西,准备要走。
  这时候一辆面包车飞速开到了现场,带起一片灰尘,司机打开车窗喊道:“等一下啊医生,这儿有个病人!”
  那门一打开,竟是呼啦啦下来好几个穿着道袍的道士,其中一个道士额头上还有伤,被人抬着,眼睛紧闭。
  三院的医生一看,连忙问清楚怎么伤的,然后测血压、脉搏。
  周锦渊一看,分明是香麓观的道士,受伤那个还是当初去接过他的赵道长赵师兄,他赶紧上前搭了把手。其他道士也认出他来,但是一时不敢打扰他急救。
  幸好诊断下来,赵道长只是轻度脑震荡,他们一边给赵道长喂药,一边听一个小道士解释,他们是被请过来做法事的。
  ——乡里有个厂子,花大价钱买了新的机器,就请道长们来给机器开光。
  谁知道赵道长在厂房里爬到某处贴符时,一个不小心,摔到了头,当时就昏了。厂里司机知道旁边就在举行义诊,比卫生院近多了,赶紧把人拉过来先看看。
  “赵师叔没事吧?”小道士问道。
  赵道长头晕得没法说话,但好歹眼睛已经睁开,这是刚才周锦渊给他施了针。
  有医生道:“还行,目前看应该只是轻度脑震荡,给他吃了药,症状也开始缓解了,但是必须要休息。不过我们这里仪器不全,还是回去做个更全面的检查,观察一天比较好。”
  其实周锦渊诊脉结果,也仅有轻度脑震荡,就是脑络损伤,但他也不反对,轻轻点了点头。
  小道士们这才放心下来。脑震荡是最轻的一种脑损伤,要是神经系统正常,没有其他颅脑损伤,那就还好。
  他们放心没多久,低声讨论几句后,又有点慌神,“对了,赵师叔不能动,那待会儿是不是也没法去厂房,等下就要到吉时了。”
  他们这次是工作来的嘛,开光仪式的吉时就快要到了。
  围观的乡民隔着一小段距离,留出空间给伤者,但也听到了之前他们的话,交头接耳起来。乡里能有什么产业,那厂子是本地人办的,大家都知道,也知道他们今天要做法事。
  有懂的这些仪式的老人,还说:“换个人上去主事嘛,这道长看着也没法动了。”
  小道士却苦瓜脸,不是说换人就有人可换的,反正他们……不行。
  他们科文都背不熟呢!更是资历不深,想主事,主家怕是都不愿意,这回可能要黄了吧,真乃时运不佳。
  赵师叔受伤也是没办法的事,就是主家的机器如果等到下一个吉日吉时开工,好像对生意订单有影响。
  赵道长说不出话,目光却投向了周锦渊。
  科文,以他的了解,除了他之外,在场有个人是一定倒背如流,也能完整复制仪式,还具备资历的。
  那些乡民只见今天让大家长了见识的年轻小神医把白大褂一脱,张开双手气势非凡地道:“救场如救火,法衣!”
  乡民:“??”
  蛤,说啥玩意儿呢?
  下一秒,小道士们反应过来,一阵狂喜,将一件鲜艳的法衣抖搂开,恭恭敬敬地服侍周锦渊套上,“那就有劳师叔了!”
  乡民:“………………”
 
 
第28章 
  师叔??
  看周锦渊现场换制服, 摇身一变要主持开光,围观乡民目瞪口呆。
  他们何曾见过这么惊人的操作, 医生还可以代班道长的哦?
  “你们先回去吧, 顺便把我师兄带上。我回头和他们一起回。”周锦渊对他医院的同事们说道。
  “……好, 周医生真是,多才多艺啊。”同事们一脸黑线, 虽然早就知道周锦渊是火居道士,但亲眼看到他换上法衣, 震撼度还是不太一样。
  想吐槽吧,都下班时间了,人家要去“救场”好像也没法说什么……
  只能为大神鼓掌了!
  比医生们更震撼的要数那些乡民了,刚刚还在劝人不要迷信, 现在就准备去开光了么!你到底是神医还是神棍!
  而且这一群听说还是香麓观请来的, 回想一下,难怪这位不知道到底该称为医生还是道长了的高人,会那样说他们老师公。
  人家是正规军欸!
  香麓观可是海洲省特别有名的道观, 老师公要真敢来找麻烦,不说有证没证的问题,人家那么多道士你搞得过么。
  先前还打电话通知老师公的人, 赶紧再打了通电话,告诉那边, 要是来了千万别露面,快回去,这是真高人……
  赵道长被扶到了三院的车上, 由一个小道士陪着,跟义诊团队一起离开了乡里。
  周锦渊则换好装备,连着赵道长的桃木剑也背在身后,跟随剩下的小道士一起去工厂里,后头还呼啦啦跟着一群乡民围观。
  有的人大声问他,“你到底是医生还是道士?”
  “废话,当然是道士,我就知道,刚才给我看病说得那么准,肯定是算出来的!”
  “吓,居然是算出来得了什么病的吗?”
  周锦渊一边走一边解释:“我有两个职业啊,就像你们农闲也会出去打工。一码事归一码事,看病不是算出来的,算命也不在上班时间。”
  他顺便科普了一下,百邪癫狂皆是病这个概念。
  本来周锦渊要是顶着医生身份,给一些迷信的乡民宣传有病上医院,还不是每个人都听。
  现在他作为一个法会的主事人,来解释什么时候该上道观,什么时候该上医院,不管有没有信仰的乡民,全都深信不疑,奉为圭臬。
  ——也得亏香麓观是远近驰名的大道观。
  待到了主家,本来工厂老板还有点不满,他请的是高功大师啊,大师受伤顶上个小娃娃,但一看这么多人围观,还对小道长颇为尊敬的样子,他又开心起来了,大觉找回面子。
  周锦渊也没有让他失望,举手投足极有气场,同样是年轻人,但和他那些师侄一比,愣是大不相同。
  “太极分高厚,轻清上属天。人能修至道,身乃做真仙。行溢三千数,时丁四万年。丹台开宝笈……”周锦渊伴随着道场音乐背诵科文,流利而有韵律。
  虽然只是看过,但长篇的开光科文他记得一字不漏,仪式更是完美。
  主事的法师有带着一众小道士齐唱的,也有单独唱诵,既要记步伐,还要记每一句相应的指决,动作,承担了最重要的职责。
  一场开光仪式下来,花费了接近两个小时。
  “……大道无量不可思议功德。”念出最后一句,结束了法事,周锦渊松懈下来,他坐诊一天,又紧接着如此长的仪式,着实有些累了。
  “师叔喝水!”有小道士尊敬地奉上矿泉水。
  ——就算是观里的各位老法师,多少年经验,在做不同的法事之前也要先准备准备,温习一下科文。
  但周师叔,根本一点温习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那么拗口的科文,愣是一个磕巴也没打,就顺下来了。
  “多谢道长,咱们去酒楼吧!”主家老板热情地邀请。
  “不了,我们随便吃点盒饭,赵师兄还在医院。”本来法事结束后在主家吃一顿酒也没什么,但周锦渊记着赵师哥已在医院了,他们在这里吃喝不太好,还是去早点回去看他。
  他这么一解释,老板也没什么可不满的,“对对,赵道长也辛苦了,替我和道长说句不好意思。”
  赵道长毕竟在这里出的事,这老板还特意多拿了一个红包。
  ……
  周锦渊坐在回程的车上,先把法衣脱了,整整齐齐叠好,和法器放在一处,然后和小道士们一起吃打包好的盒饭。
  他晚饭根本就没吃,直接去救场了,连番劳累已经饿得不行,吃饱后这才瘫在座椅上打起盹儿来。
  待到快到三院了,小道士叫醒周锦渊,“师叔?”
  “……嗯,到了吗?”周锦渊揉了揉脸,爬起来,“我同事给我发过消息,人在急诊做的检查,还在那儿休息,确实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在山下观察一晚比较好,你们跟我一起先去看看他吧。”
  周锦渊把人领到了急诊,这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今晚的急诊中心好像有一点小忙碌,一进去就可以看到坐了十来个满身酒气的青年,或多或少身上有点伤,有的在挂水,有的在包扎。
  像这种晚上喝多了酒来急诊的多了去了,带伤也不奇怪,毕竟喝了酒更容易出事。
  周锦渊认识的急诊医生正捏着一个患者的手说些什么,看周锦渊来了,和他打了个招呼,“在里面的床,没啥事,你们可以去看看。”
  “谢谢。”周锦渊瞥了一眼那患者的手,只见这只手极为无力的下垂,患者一说话就有浓浓的酒气传来,他大着舌头说,“医生,我这个……到底怎么啊……”
  值班医生头疼地道:“我刚说了,你这是喝酒喝出来的。”
  另一个坐旁边包扎的青年也大着舌头道:“胡说——喝酒手怎么会不能动,是不是,被人打骨折了……”
  值班医生继续和醉鬼们纠结:“没有啊,而且你们刚还说他一直躲起来,没和人动手。”
  周锦渊看了他们一眼,就带着小道士们去里头了,赵道长正平躺着,精神还算好,还有个弟子在旁边服侍。
  “师兄还没睡?在这里会不会睡不好,不然带你去我们科室的床位吧。”周锦渊问了一句,中医科病房还有空床,比急诊环境要好多了。
  “不用了,要起来还怪不想动的。这里纵然吵闹,我心静就够了。”赵道长看到他们,问了几句今天法事的情况,听说一切顺利,舒了口气。
  “幸好周师弟你在那儿啊,不然我们就有失信誉了。而且开工要等到下一个吉日吉时,这得耽误主家多少事。”
  赵道长心说幸好知道周锦渊记忆力惊人,换作别人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也是巧了,合该今天搭把手。”周锦渊和赵道长客气几句,就让小道士们都回去,包括之前陪床的弟子,他自己今晚索性留在这里相陪。
  “我也没什么大事,休息就行了,有什么还可以叫护士,不用麻烦周师弟了。”赵道长忙道,周锦渊都辛苦一天了,他不好意思让人再陪床,尤其这也没什么大事。
  “还是自己人守着比较警醒,万一你要上个厕所,我又是学医的,这些小辈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周锦渊年纪不大长在辈上,屡次出手早就收服了小道士们,他们闻声,连道让赵道长好好休息,就听话地准备回去了。
  赵道长看他态度坚决,不好意思地道:“又要麻烦师弟了,我看你是不是也睡在旁边。”
  “都说了别客气。我去倒些热水来。”周锦渊拿了杯子往外走,顺便送那些小道士,他们还得上山。
  周锦渊一出去,值班医生刚好要进来,和他差点撞上。
  值班医生刚刚脱身,对周锦渊道:“大神,刚才都没问你,听说今天你义诊结束后当场做法,和乡下神棍battle了?”
  他的目光还在恭敬跟在周锦渊身后,步伐都不敢超过师叔的小道士们身上转悠。这都是大神在他们门派里的马仔啊……
  “这也太离谱了,神棍都没现身。”周锦渊一脸无语地看他,“喏,就是我那位师兄受伤,我顶替他主持了一个开光。我说——你们急诊怎么每次都在传谣的前线上,我早就想问了,到底怎么传的?谁带头的?”
  他对急诊很好奇,平时那么忙为什么还有空传谣,“是不是——”
  “咦?是吗?我也不知道啊?”值班医生满脸无辜地傻笑了两声道,“不知道是谁说的……所以你不是battle是开光?”
  “唔,对了,跟你说我可是下班时间去帮忙的,你们没有跟谢主任乱讲什么吧?”周锦渊忽然警惕地道。
  这会儿谢主任是不在院里,可别明天上班又揪着他教育了。
  “没有没有!”值班医生刚说完了,先前那醉鬼又在嚷了。
  “医生——医生你过来嘛——”
  挺大一个小伙子,像鼻涕虫一样拧了几下身体,还撒娇一般喊起来。
  值班医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得往那边走。
  方才那个喝多了的患者还拉着值班医生,“医生,我手为什么还动不了——”
  值班医生颇有点焦头烂额之感,“刚刚都说了,你这个一天真的好不了,这是酒精中毒导致的桡神经损伤,你长期饮酒,哪有那么快好啊!”
  “你,你胡说吧,喝酒,还手神经……损伤哈。”患者揪住了白大褂。
  值班就怕遇到喝了酒的患者,尤其这伙人一看还是打了架过来的,一顿胡搅蛮缠,前言不接后语。值班医生没法和他发脾气,哭笑不得地把白大褂从他手里拽回来。
  “我看看吧,酒精中毒性桡神经损伤?”周锦渊走过去,捏着那患者的手看了看,不止是手腕垂而不起,指关节都没法屈伸了。
  “你谁?你抓我手干什么?”青年一说话,酒气又扑面而来,“只有医生可以抓我的手惹。”
  “我也是医生,你不是想治手么。”周锦渊按着他的脉,十分强硬地道,“坐好!给你把脉!”
  这一声喝斥,不但鼻涕虫一样的患者,连同他旁边坐着的几个同伴,竟都情不自禁地坐直了,好似被老师教育的小学生。
  值班医生在心底暗暗佩服大神,喝多了的社会青年都敢教育……
  “我扎几针看看。”周锦渊摸了一下,今天义诊用了很多针,但剩下的应该够了。
  “你别,别……”患者喝多了,开始进入莫名伤感,眼泪狂流的阶段,而且一副胆怯的样子不敢看周锦渊手上的针。
  小道士们本来该走了,看师叔扎针治什么神经损伤,好奇地留下来围观。这个患者的手腕都抬不起来了,看着还挺严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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