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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古代架空)——秋阳西

时间:2018-01-12 10:03:19  作者:秋阳西
  那时正是五月。彼时我学艺刚成,下山游历,来到洛阳,正赶上牡丹花会,一饱眼福,看尽各种名花:冰清白、陈州紫、赤朱衣、粉二乔……
  我正在细细玩赏一株三学士,忽然听得后面人群一片赞叹议论之声。回头看,见不远处一位穿深蓝袍子,衣饰颇为华贵的公子,看起来二十五六,虽不能说貌比潘安,倒也是少有的好看了。身形修长,五官似刀刻一般,眼神沉着淡漠却又带几分威严。气度高华,可以与我掌门师兄比上一比。
  但我仍不以为意,等那公子走得近一点才发现有趣之处——此人体质竟然极寒。常人看不出来,我有医术兼修为却能一眼辨出。瞧瞧周围好几个姑娘对这公子暗送秋波,我悄悄叹了口气:他能不能活过三十岁都是问题。
  不过我一路施治,还从未遇过这种病人,自然来了兴趣,得想办法打听一下这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哪天拜会一下。
  我还在暗暗打量,那公子忽然似有若无往这边瞥了一眼,我心里一慌,赶紧把目光又放回花上。
  现在想想觉得那时自己确实太唐突了,我向哑叔自嘲道:“后来我才知道体寒本是他那一族固有的特征。要是我当年不多事看那一眼,我和他都得免却多少——”
  话还没说完,哑叔忽然将我用力往路边一拉。等我反应过来,才听见刚刚有马车驶过。心下稍安,却想起刚刚哑叔拉我竟如青年人一般有力敏捷。我心里疑惑,伸手摸了摸哑叔的肩头看他筋骨如何,他被我这突然之举吓得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无意冒犯。”我赶紧赔礼道,“只是……哑叔你明明挺年轻的——哎,不能这样叫你了,以后叫你哑兄吧。”
  他没答话,我便当他默认了。二人一路无话,回到住处。
  二十六
  当然,任离每过几天还是会过来给我看看我体内是否仍有瘴气余毒。去小镇后两天,我正在和哑兄讲《关山月》琴谱哪个版本好,他又来了。
  “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应该没事了,师兄不必这么担心。”我笑道。
  “如果余毒未净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冷冷道。
  我只好住口,让他给我诊脉。
  “似乎无甚大碍了。”看完脉,他准备离去。
  我想起一事,忙道:“师兄留步。”
  任离停下脚步。
  我踌躇一番,支吾道:“他……还在找我么?”
  “听说他已经离开魔界了。”任离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此事。
  “知道了,多谢师兄。”
  他又道:“他离开也没多久,应该不会这么快找来。”
  任离走后,我从衣里掏出随身带着的几根防身的金针,轻轻捻着。
  “哑兄,你明天去集市多买些细针回来,我得重新练练功夫了。”想了想,我又补充一句,“我练掷针的时候你可站得远些,没有准头伤到你就不好啦。”
  掷针自然是拿树叶练。听到叶落之声便掷出针去,得一根针刺中一片树叶才行。因哑兄不能说话也不懂功夫,我让雨竹和雪松每天在旁边替我看着。刚开始的时候,效果自然很不理想,不是一片树叶都没有刺中,便是几根针同时刺在一片上。小孩子每次告诉我结果都支支吾吾,我倒是一笑置之,让哑兄替我把针拾回来。他目力极好,不一会儿便将所有的细针收回来了。
  “哑兄虽然不会说话,可是眼明手快,你们也应当这样。”我有次这样对他俩说。两个小孩似懂非懂,过了一会儿才“嗯”一声。
  后来听觉日渐敏锐,也就慢慢能耳到手到了,可以发出十根针而只有一两根没有刺中目标。再后来,便几乎没有虚发。我很高兴,又想到两个孩子每天陪我练习,也是辛苦,便拿出些散碎银子让哑兄带他们去附近市集买些喜欢的小玩意儿。
  雪松和雨竹却十分懂事,连忙推辞了:“这原是我们该做的,怎么能要师叔的东西呢?而且这位……哑兄不在,师叔恐怕会有所不便,师父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我再三保证他们师父知道了不会责罚,他们还是坚辞不受,我只得作罢,让他们自去了。
  “师兄也太严厉了,下次来的时候我得跟他好好说说。”我向哑兄笑道,然后准备转身回房。哑兄将竹竿递给我。
  晚上我在屋内闲坐,听着窗外清风飒飒,心内畅快,琴兴大发,弹了一曲《良宵引》。现在手熟了,弹得顺利许多。
  “眼盲以后,大约没办法行医了,不过做个盲乐师倒是可以的。”我向身旁的哑兄道,“我从前见过两三个眼盲的琴师,弹琴弹得并不差。”
  哑兄给我倒了杯热茶。
  我喝了一口茶,叹口气道:“只可惜不能替哑兄你瞧瞧这哑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后来因病不能说话了,我还能给你治一下呢。”
  二十七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对,应当是好几个梦连在一起。
  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我趴在一房顶上,看着院中一位抚琴的蓝衣男子。就是花会上遇见的那位公子。
  他在弹《庄周梦蝶》,指法尚可,不过和原曲的旨趣有些远了。
  一曲弹罢,他也不抬头,朗声说道:“下来吧,房顶上风大。”
  我只得从屋顶上跃下——特意屏息静气,竟还是被他发现了,这人真是不简单。一时也想不到说什么,只好讪笑道:“在下好琴,一时好奇是哪位高人,打扰阁下雅兴,还望见谅。”
  “无妨。”他淡淡道,“阁下既然也好此道,还望指教一二。”
  我看了看他脸色,一派淡然,也猜不透他想什么,只得胡乱讲两句:“阁下弹的《庄周梦蝶》,指法可说是熟练了,只是意趣与原曲略略不同。阁下所弹,梦蝶的悠然自适少而梦醒的惘然惆怅多。”
  他只是沉吟不言。我赶紧多加一句:“小可不才,姑妄言之。”这公子却道:“阁下倒是千光的子期了。”
  我不好意思,嘿嘿笑道:“千光公子谬赞了。”
  名叫千光的公子又开口道:“阁下夜里到访就只为了听琴?”说着便看向我,目若寒星。
  我被这目光一震,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实话:“今日在花会上偶遇公子,发现公子似乎有体寒之症……”见他眼神锐利起来,我赶紧又说道:“在下只是想为公子诊治,绝无半点图财之心。”
  千光收回目光,看着琴道:“我素来如此,只怕大夫会白费心。”
  “公子不必太过担心,”我说道,“虽说公子的体寒比常人的确厉害些,但好在年纪轻,现在医治也为时未晚。在下……”我努力想着该如何说服他,“只是为了公子的康健而已。”
  “我与阁下非亲非故,阁下何必这样呢?”
  “医者仁心……而已。”我被这问话弄得愣了愣。
  千光默然半晌,终于微微一笑:“既然大夫一定要坚持,便有劳了。”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千光和他的琴都不见了。然后天亮了,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我拿着一个药瓶站在他房间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手刚要碰到门,门忽然自己开了,千光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低头假装理了理衣服,然后把瓶子给他。
  “这个……是我从古书上看来配的,可以恢复元气……害你压抑了那么久的力量损了身体,真是过意不去……”我实在不敢看他脸。
  “休养几天便好了。”他答道,却不接瓶子。
  我一咬牙,将瓶子塞到他手里,道:“这个可以让你恢复得快一点。”说罢便想转身离去。
  “泓汐,”他在后面叫住我,声音居然有几分温柔,“你来了,我很欢喜。”
  我一下子定在原地,没法往前再走一步,却也不敢回头看千光的表情。呆站了半天,终于心一横,往外奔了出去。一直跑啊跑,周围尽化作虚空。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跑到一处悬崖边,停下来只看到天边一轮夕阳,光芒照在身上却没有半点暖意。崖下是茫茫大海,站在崖顶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身后隐约传来人马追赶声。我向身边一望,旁边站着一个挺拔的男子,他戴着铁皮面具,身上已经好几处伤痕。
  “看来我们要离别了。”那男子对我叹了口气,说话是千光的声音。
  我赶紧拉住他衣服:“不会的!我这就去告诉师父和师兄们解释,你不是劫持我的!是我和你有了私情……仙魔两界并无太大恩怨,不会有什么事的,最多受罚废掉我一些修为而已……”说到后面,眼泪也掉了下来。
  千光伸出手替我擦掉眼泪:“我既擅自来找你,这事情便很难说清了,他们未必会信,再说我也不忍心看你受罚。”
  我哽咽道:“我不该对着玉佩叫你名字,应该等到师父寿辰之后再下山见你。”他却笑了,轻轻道:“两情相悦有什么错呢?”
  我已经听到追来的师兄叫我的名字。
  “你是魔君,不能有事的。”我看着他道。
  他沉默一下,答道:“现在已经不是了。”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急道:“真要死我们俩也得一起!”
  千光只是握住我的手,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什么都不害怕了,闭上眼睛,准备往悬崖下面跳。突然感觉千光的手松开了。我赶紧睁眼,却只看见他往深渊坠落。
  “千光——”
  我叫着千光的名字,猛地醒了过来。按住胸口喘了几口气,却再也无法入睡。于是披衣起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握着那块玉佩,手指抚摸着上面刻的“汐”字。
  不多时,哑兄便过来了。我对他歉意地笑笑。
  “不好意思,吵到哑兄你了。方才梦到些从前的事,一时睡不着,出来吹吹风。哑兄你去歇吧。”
 
 
  第10章 第 10 章
 
  二十八
  出乎我的意料,哑兄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真没事的,哑兄你不必担心。”我道。他只是坐在那里。
  我叹了口气,道:“好吧,反正睡不着,和哑兄你聊聊天也不错。”然后我将玉佩举到他面前,说道:“这玉佩上刻着我的名字,字是他写的。我曾经两次还给他,他都不肯。也是,他那样骄傲的人,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你知道最开始他为什么会把这玉佩送给我么?”我看了哑叔一眼——当然什么也看不到,“说起来倒也好笑。我曾经跟他回他族里,那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把我当异类看,我在那里人生地不熟,能信任的只有他一个。他当然是待我很好的,但我在那里的一切都得经他安排。虽然他也是为我好,可我不喜欢这样子。而且……”我顿了顿,“我从不了解他在想什么,他总是面上淡淡的,偶尔我拧巴一下也就一笑置之了。我自然知道他很喜欢我,却总觉得他是因为好玩罢了——不少王孙公子和平民姑娘的露水姻缘不也是一晌贪欢么?我已经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了,如果真是这样,一定会受不了的,所以也不敢问他。日子一长,心里终究不甘心,为什么我一个人患得患失这样痛苦,他就可以若无其事呢?”听哑兄没有动静,我赶紧话锋一转,“哑兄你困了吧?回去歇吧。”
  他叩了两下地面。
  “哑兄你真好,愿意在这里听我啰嗦。”我叹道,“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就决定偷偷跑出去——当时我跑到出口,那里有一个结界,贸然突破会有被反噬的危险。但我无论如何不想留着了,决定冒险一试。正当我凝神运气时,他冷着脸追了上来,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又怕又气,大着胆子顶了一句我在这里算什么,算娈童么。他脸色越发难看了,直接上来拦我。我也气极,便提出要向他比试。如果我胜了,他就得放我离去。其实我当时心里很没底。他少年便从过军,后来更亲自出征一举平定了族内的叛乱,我根本不是他对手。可是我想着,大不了就是死了,也不要被这样轻看。于是我俩便动起手来,他只守不攻,但是这样我也没办法胜他。到最后我不管输赢了,只想快点结束,便出全力给了他一击,他硬生生接下来,向后错了好几步。”  想起往事,我心内愧疚,声音渐渐低下去,“ 可是哑兄,他明明是能躲开的。”说到这里我只觉得酸涩。
  哑兄轻轻叩了一下地面。
  我继续道:“我当时吓得愣住了。他倒是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认了输,便把他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递给我,说用这块玉佩可以出结界,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才隐隐明白他心里果然是有我的,后悔自己太过分了,一瞬间想要追上去看看他,但到底年少气盛,还是扭头离开了。难得他后来还肯找我。他后来知道他那里不适合我留着,愿意我留在人间,自己却费心费力从自己的地方来看我。心意相通以后,我们确实过了一段快乐日子,可惜好景不长——哑兄你要是困了便回去吧。”
  他只是叩了一下地面。
  “其实后面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为了保护我而坠了崖。我花了两天两夜在下面寻回他的遗体,幸好内丹还是完好的,可是魂魄已经散了,收集起来需费不少力气。我带着内丹回了他的族里,对他弟弟——他弟弟告诉我原来他不久以前就已经从自己的位子上退下来了,他们族的规矩是能者居之,并没有这么多纲常——对他弟弟发了仙界最重的誓言,即使以命换命也要把他救回来,如有违背,愿受天雷之刑。为了实现这个誓言,我花了整整两百年,收集了他的所有魂魄,融进内丹,又替他重塑寄体,他总算是活过来了——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然后我把他带回师门,谎称是捡到的弃婴,想着等他长大就送他回族里,把玉佩还给他,然后便相忘江湖。”
  我又叹了一口气。
  “回忆起来,与我相识以来,他总是苦多乐少。我当初无知闹着要给他治病,他怕我知道真相会难过,便强行压制体内力量,白吃了很多苦头。后来和他在一起……哎,那时候我年纪轻,平日在师门没人如此待我,突然有个人对自己一心一意,觉得真好啊,就稀里糊涂和人家在一起,从来没为他想过,因此平添了许多误会,走了不少弯路。哑兄你也觉得我太任性对不对?其实想想我都很替他不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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